首页 > 都市小说 > 寻找时间的灰度(已出版) > 第13章 一颗孤星的眼泪(3)

第13章 一颗孤星的眼泪(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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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他还得不用手去捂住她的嘴,因为她一直兴奋地唱着歌,还越唱越大声。

好不容易找到604的门牌,他一边架着她,一边从她口袋里掏钥匙出来开门。走廊里没有灯,黑

乎乎,看不清锁孔。他对了半天也没有找准孔眼。

隔壁的门哗啦一声开了。

一个女人穿着睡衣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徐知宜?”

徐知宜低着头没有应声。

她喝醉了——”沈肆赶紧把脸撇到另一边,哑着声音回答。

“哦——”对方这声哦,透着一股深深的了然:“要帮忙吗?我是她同事朱凌。”

“不用。”

“收到!朱凌人继续了然地抿嘴一笑,啪嗒一声把门关上了。

***

好不容易进了门,沈肆已经累出一身汗。

房间并非一片漆黑。

窗帘开着,湿漉漉的月光淌了一地,他便没开灯,直接将徐知宜扔到床上,她摸到被子,团一

团,塞到怀中抱紧,头一歪,安静了。

沈肆深吸一口,稳住心跳。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任务。摸到床头一盏小巧的灯,拧开。灯光并不亮,只晕出一片浅浅

的黄,却足够他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这个小小的单间大概只有不到30平米。还没有他的衣帽间大。但却因为添置的东西少,显得空荡荡的。

进门左边是卫生间,门轻轻掩着。迈前一步,就是正室。窗户正对着门,窗下是一张窄窄的白色

书桌,桌上放着一部银色的Macbook,和一只淡绿色电热水壶。书桌左边是一张单人床,铺着灰

得发白的床单,右边是垒得有半人高的一壁书,没有书架,却也整整齐齐。床脚是一只很小的原

木色衣橱,拉开,只有稀稀拉拉几件衣服,颜色在黑与白之间,深深浅浅的变化。一打挂起来的

白衬衫,全是一模一样的。

书桌前放着一把椅子。椅子有个半圆形的扶手,像个虚位以待的拥抱。

鞋架在进门处,上面只摆了统共四双鞋。

房间里连部空调都没有。

东西清减到令人发指。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房间。他想起自己拥挤的衣帽间。

他拉开书桌前的抽屉——吓了一跳。

没有人会连抽屉里都摆得整整齐齐,所有东西都在一条直线上,简直像军队排的方阵。

他取出抽屉里的药瓶,旋开盖子,把里面的药一股脑倒进自己衣服口袋,然后从事先准备好的瓶

子里,倒出一大把药,挑出形状颜色看起来几乎一样的药丸,装进去,盖好。放回原处。

他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把几乎能找到的药瓶子都全都一一换过。

然后信手按开她枕边的ipod。这大概就是她睡前听的歌了吧。

音□□过耳机轻轻流泻出来,徐知宜的表情慢慢松下来,熟悉的音乐令她觉得安心。

果然很适合睡前听。他微讽地笑起来——这是舒伯特的摇篮曲。要有多缺乏家庭温暖,才会令一

个成年人,在睡前要靠摇篮曲入眠?

他有点同情地看了一眼梦中的徐知宜。橘色床灯正笼着她的脸,清浅的面孔半陷在枕头里,面颊

烧得绯红。

他皱皱眉,犹豫一下,还是拉开她抱着被子的手臂,将那件大衣从她身上剥了下来,又替她脱下

鞋子,将被子盖在身上。

从头到尾,她都很顺从,没有丝毫抗拒,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将被子拉倒她下颌处时,他看见枕边放着一本已经翻得松软的书。他好奇地拿起来,是英文版的

病毒学丛书中的一本。

他信手翻开,书中夹着一张照片。照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穿着学士服的徐知宜,站在一名年轻

男子身边。两个人都谈不上好看,但站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与登对。

如此珍视地放在枕边书里——这大概是那个她喝醉时也心念念的师兄了

他笑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预言师发了短信:药已经全换过了。

***

做完这些,他手脚有些发软。一时倒也不想走了,便将身子填进椅子的怀抱中,抽出一支徐知宜

的烟,静静点燃。

隐隐约约的摇篮曲飘在小小陋室,他舒服地深深吸一口烟,将身子向后仰着,吐出一个套一个的烟圈。

是什么时候迷恋上吸烟的感觉呢?

很多人是因为寂寞。他不是。

那还是在英国音乐学院读书的时候,已经很多人迷恋他的嗓音,连教声乐的老师,也赞他有一把

清朗纯粹的好嗓子。可是他不满足,男人的声音里怎么能没有沧桑?

他喜欢那种被岁月和痛苦碾压过的嗓音,于是便疯狂吸烟,靠烟熏火燎,为他清朗干净的声线,

添了那一点沙沙哑哑的粗糙质感。

于是,更多人为他的声音疯狂。

女歌迷说,他的声音是性感本身。

男歌迷说,他的声音是寂寞夜里的一杯冷酒。

乐评人说,他的声音是夏天晴空里游动的云。

制作人说,他的声音是风吹过寂寞荒原时扬起的飞沙。

只有他知道,那只是被烟强行熏坏的嗓子在抗议。

直到——直到两年前,他再也唱不了歌,反倒戒了。

***

他将目光移到那张窄小的床上。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睡得酣甜。那浅浅的呼吸声,令房间里充斥

着一种莫名的宁静。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他忽然有点想念她眼角的那滴泪——

脑子里划过一句歌词:那一颗迷路的星尘,划过我的心空,留下璀璨的一道伤。

也许,新专辑里,可以多添一首歌。他模糊地想着。

天快亮时,他发现,自己居然窝在徐知宜的椅子里,睡着了。

他抖抖冻得僵硬的手脚,站起来,看了一眼睡得浑然不觉的女人,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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