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 181 章 离世（2/2）
富察氏的身体在两年前那场感冒之后就一直不太好，总在咳嗽，太医诊治之后也只能缓解一些。
而在前段时间，富察氏突然就不咳了，但人极度嗜睡，最长时间可以一直睡一天一夜都不醒。
太医诊治之后，直接说了准备后事。
而在两天前，富察氏一直昏睡没能醒来，支撑着她的只有几个人——宫中的李知婉、远在海外的李璟和李瑞琢以及和他们在一起的弘昀。
这么多年，四爷也知道李家的感情，批准李知婉回李府待几天，但弘昀他们就不一样了，就算回来了也远在广州。
启程回京的路上，四爷也不敢派人催，怕他们出事情。
现在他们只能庆幸，富察氏还撑着一口气。
弘昀和李瑞琢回到李家，正好看见了出来休息的李知婉。
“额娘！”
“姑母！”
还处于恍惚之中的李知婉被喊醒，见到两人，心中的悲伤被冲淡了不少，同时也被两人这副形象给弄的哭笑不得。
“你们怎么也不防晒？”晒得这么黑！
两人同步摸了摸自己的脸，“太麻烦了，之前还会晒伤来着，现在都不会晒伤了。”
李知婉：“......”
“额娘你先去休息吧，我和瑞琢一起去看看郭罗玛么。”弘昀注意到了李知婉脸上的疲惫，也想到了她出来大概是去旁边休息，赶紧让她去休息。
李瑞琢点头，“是啊，姑母，这里有我们，您累垮了，玛么会更难受的。”
李知婉也知道自己该去休息了，只是还不能放心，“你们去和她说说话，她没醒过来，但能听到声音。”
弘昀和李瑞琢赶紧点头，先把李知婉送到休息的屋子里，这才去了富察氏所在的屋子。
一进屋子，一股莫名难闻的味道直冲鼻尖，两人微微皱眉，都看向了那个躺在屋里的人，也是散发味道的人。
两人都知道，富察氏的时间不多了。
弘昀先一步走近，在他记忆中圆润的富察氏此刻骨瘦如柴，面色惨白，仿佛是听到了动静，她的嘴巴在蠕动，眼皮闭合，但也能看到眼珠子在不断转动。
她在努力睁眼，但没有办法睁开。
“郭罗玛么，我回来了，弘昀回来了。”他轻声道。
李瑞琢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说：“玛么，瑞琢也回来了，我们一起来看您。”
最后的一句话，她已经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此时的富察氏任谁看都知道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听到两人的声音，富察氏的挣扎越发明显，但她依旧没能睁眼，也没能发出声音。
李瑞琢和弘昀上前，握住富察氏的手，那双手早已没有了肉，只剩下一层干巴巴的皮挂在骨头上，冷冰冰的。
“玛么，我们在外面见到了好多好多的洋人...”
“郭罗玛么，你知道吗？那里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那边的人都特别...”
“......”
李知婉听着屋里的声音，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天空，仿佛都知道了最近不是好日子，连阳光都吝啬于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芝芝啊，回去吧。”李文壁在李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到李知婉面前劝道：“皇上都催了好几次了。”
“皇上不是催，是派人来询问额娘的情况。”李知婉解释道：“他也很关心额娘。”
李文壁皱眉，显然不是很相信，“还是宫里重要，你...”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陪着吧，额娘的时间...也不多了。”李知婉轻声道，她抓住手里的帕子，“没几天了。”
李文壁张了张嘴，他的内心何尝不知道，更痛心的大概还是富察氏连最后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
他看向屋里，他们相伴了这么多年，最后一句话还能说得上吗？
-
一天后，富察氏在李知婉的面前彻底支撑不住脖子，歪在了一边，也代表着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李知婉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像小时候那样喊着她，但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刻的李知婉听不见身边任何的声音，不管是哭声还是劝慰的声音，直到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早在知道富察氏要准备后事时，李知婉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做好准备是一回事，真正迎来这一幕时又是一回事。
她的额娘，那个会念叨她，会给她准备好吃的额娘，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想听额娘再喊一声她的名字都做不到了。
李知婉醒来后，用了些米粥，换好衣服来到灵堂，富察氏被换上了寿衣，躺在棺材里，神色平静，仿佛睡着了一般。
“额娘是喜丧，还望娘娘不要太过悲伤。”一旁的李玏还有李璟劝道。
李璟也是赶回来的，他当时被留了下来和人做交接，这才慢了一步，但要说不遗憾也是假的。
他这一出去就是五年，回来后接到的便是额娘不好的信息。
李璟本来想着回来要好好孝顺额娘，和她讲讲自己的见闻，还有不少送给她的东西，现在那些东西只能永远埋葬在她的身边了。
李知婉木然地点头，随后看了一眼旁边，“阿玛呢？”
李玏和李璟一顿，见状，李知婉逼问道：“快说。”
“阿玛得知消息之后病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李璟叹了口气，“阿玛不让我们跟你说。”
“不让说你们就真的不说？”李知婉质问道，她也没多说，没那么多时间去说，转身朝着李文壁的屋子走去。
富察氏已经走了，她不能再承受另一个亲人的离去了。
同样的位置，同样躺着一个人，李知婉走进屋子的那一刹那停住了脚步，她有种回到了富察氏离开时的感觉。
直到李璟走过来，她才回过神来。
“阿玛？”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李文壁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呓语。
李知婉凑近了一些，这才听清楚了一些。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想你啊。”
“和我说说话。”“......”
李知婉鼻子一酸，转头看向李璟，“太医怎么说？”
之前富察氏病了，四爷让一位太医专门守在这里，富察氏走了，李文壁又病了，太医也就没走。
“太医说阿玛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味心药已经没了，在这个世间都没了。
“娘娘，先去灵堂那边吧，皇上派的人来了。”李玏过来叫人，打断了两人的伤感。
“皇上？”
李知婉一阵奇怪，四爷派人来干什么？
李知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以及仪表，这才去了灵堂的位置，也见到了四爷派来的人。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苏培盛拿着圣旨向李知婉请安。
李知婉：“苏公公快请起，还不知道皇上让苏公公来所为何事？”
苏培盛擡了擡手上的圣旨，本是喜事，但身处灵堂，又兼之主人公已离世，再大的喜事也成了空。
“皇上让奴才来送这道圣旨给李家二老。”
一听是给二老的，李知婉脸色一变，赶紧带着李家其他人跪下，恭迎圣旨。
“阿玛还病倒在床上，不能起身，还望苏公公不要介意。”李知婉解释道。
苏培盛自然是摇头表示不介意。
“...着封为荣安伯，其夫人富察氏为二品伯夫人。”[1]
李知婉从来没有想过四爷会给李家爵位，毕竟到现在皇后的母族都没有得到封爵，现在反倒是李家先一步得到了爵位。
“这会不会不太好？”
苏培盛摇头，“这是皇上的决定，娘娘安心接受便是，伯夫人的葬礼规格也会相应提高。”
他又道：“这是李大人以及三阿哥出海这么多年的功劳换来的。”
这么说，李知婉心里放松了一些，但又觉得有些愧疚，她看向身后的弘昀还有李璟。
都不等李知婉开口，弘昀和李璟先后表示不在意。
“本来争功名就是为了这么一回事，皇上给李家封爵正好。”李璟一点都不在意，弘昀也差不多，“我和郭罗玛法郭罗玛么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计较那么多。”
有了爵位，灵堂的布置很快换新，比之前更豪华了些，李知婉注意到弟媳的哭声都变大了，她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间过的很快，李知婉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富察氏的棺椁已经被封了起来，最后只剩下一块冷冰冰的石碑。
“额娘，我们要回宫了。”弘昀和弘时走到李知婉身边，小声道。
尼楚格在蒙古，暂时赶不过来，弘昐也被派到南边办事，因此来到富察氏葬礼的只有他们两个。
和李知婉相比，他们倒是没有那么伤心，不是冷心冷血，而是他们和李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伤心自然也没有那么多。
李知婉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石碑，从今往后，她的额娘成了这座石碑。
“我们回去吧。”李知婉直到自己不能任性了，四爷让她出宫这么多天也惹了不少争议，还包括那先封的爵位。
“这几天早朝的时候没出什么事情吧？”李知婉有些担心四爷，封爵确实是他动动手的事情，但之后引起的一系列麻烦就不太好处理了。
“有一部分，主要是皇后派系的人。”弘昀道：“自从封了皇后，乌拉那拉家就以为自己会封为国公，哪知道等了这么几年，倒是李家先封了，哪怕只是一个四品伯，他们也觉得难堪。”
“不过他们现在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