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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 77 章 荧惑守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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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班的时间还没到,孔斌坐在角落,擦拭手上的长矛,等着接班的人。

赵潜看见了,皱起眉,冲他道:“你怎么还赖着不走?”

孔斌老实,一开口,透着笨嘴拙舌的气息:“换防的人没来,我再等等。”

赵潜狐疑打量他片刻,想到孔斌素日为人处事的模样,“嗤”地一声,骂了声傻子,准备离开。

值班房简陋木门向外打开,两位身披玄色披风的亲卫,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赵潜看过去,他长得矮,亲卫个头高挑,他不得不扬起一张胖圆脸,蛮横道:“什么人?从哪来的?我这里是永安城门,重兵把守之地!不是什么人都能闯进来!给我滚!”

影枭与夜鹰对视一眼,夜鹰手脚利落,上前一步,谁也没看清楚他怎么动的手。只觉得眨下眼,赵潜已经双膝跪在地上,两只胳膊被夜鹰反扣在背后。

赵潜身胖肉嫩,格外怕痛,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拧出,他疼得气喘吁吁:“……你们好大的胆子!城防隶属兵部管辖,我身为城防都头,肩负长安城的防御重任!你们竟敢这般对我,简直目无军法!知不知道惹到兵部的下场!老子、老子军法处置你们!”

一双小巧绣花宫鞋,轻轻擡起,跨入门槛。

少女身披玄色披风,披风下罩住的是绯红轻纱宫装,聘婷而至。

应子清从腰间拿出赤血匕首,递到赵潜眼前:“见此匕首,如见东宫,我乃东宫司直。”

赵潜神色一慌,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东宫?东宫的人到我这里干什么!”

“暂管永安城门。”应子清睨他一眼,觉得此人给人的感觉,真是滑不溜手。

赵潜看着她,从喉咙里憋出声嗤笑:“谁来接管?不会是你吧?你疯了不成?!永安城门是所有城门里最重要的一道关卡,关乎整个长安城的安危!圣人宰相兵部,唯有三司联合签署的手令,才有资格命令我!别说是你,就算太子本人亲临,也动我不得!”

怪不得赵潜如此猖狂,应子清走到他面前,低头俯视:“不,我没打算依常例行事。”

赵潜原本还镇定自若,一听此话,心道不好,正式的手续他反而不畏惧,他怕的是这种强硬手段!

应子清问:“我且问你,这个时候正是换防最关键的时刻,你为何擅自将守卫的士兵放了假?”

赵潜擡起眼,眼中有精光闪烁,他呸了一声:“关你屁事!轮得到你来问老子?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仗着东宫的身份,到老子这撒野来了,什么臭娘……”

夜鹰手快,一把雪亮短刃抵住赵潜的嘴,轻轻一割。

赵潜“嗷”地一声大叫,鲜血从他的割裂的嘴角,流进嘴里,满嘴铁锈味顺着他的鬼哭狼嚎,咽进嗓子眼。

影枭神色冷漠,淡淡警告:“嘴放干净点。”

无奈身后有个恶人般的亲卫羁押着他,赵潜不敢再骂,只能撒泼打滚,拒不配合。

应子清见问不出什么,直接转身:“大敌当前,此人在换防这种至关紧要的时刻,给城防士兵放假,有通敌之嫌,押下去等候审问。”

夜鹰反捆赵潜的双手,轻轻松松,提麻袋一样将他往外拖。

赵潜正想顶着满口的血腥,破口大骂,却见走廊上,东宫亲卫密密站开一排,十人一岗,将整个值班房严密控制。

这帮东宫亲卫面容冷峻威严,身姿挺拔,身披黑底银纹全副盔甲。浑身散发的气场,犹如一座座巍峨的铁塑堡垒。一眼望过去,森然可怖的压迫感,直扑而来。

赵潜常年混迹兵部,知道官与官有大小高低之分,更知道兵与兵,有骁勇善战的精兵与不堪大用的废物之分。

能有这种气场的,不可能是一般的亲卫,而是能以一当百的精锐之师!唯有在兵法一道上造诣极深的人,才能历练出无坚不摧的强兵。

东宫……

他第一次真切领教到“太子”二字的威名。

赵潜心中一哆嗦,脸色已然煞白,再不敢装浑,悄然噤声束手就擒。

应子清在值班房里走动,她身上玄色披风,遮不住明艳靡丽的绯红裙裾。

早在应子清亮出赤血匕首与身份的时候,孔斌遵循礼节,单膝跪下。他仅仅是看了应子清一眼,便觉得唐突,顿时垂首不语。

值班房是一群男人扎堆的地方,这种腌臜之地,气味难闻。这里是用黄土铺的地面,长时间不清扫,轻轻走动,便会扬起飞尘。窗棱起了一层油灯熏出来的脏污黑迹,桌椅蒙着常年积累下来的油腻污渍。

应司直容颜雪白,举手投足,自带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精心娇养的贵女。

这样的人,怎么会到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实在令他费解。

应子清随意打量一圈,对这脏乱差的环境不甚在意,眉头也不曾动过一丝。她在刚才赵潜坐过的主位坐下,语气平平:“你叫什么名字?”

孔斌沉默片刻,老实回答:“孔斌。”

孔斌回答了,就不再说话。应子清等了一会,发觉此人是问什么答什么,不懂得自报职务,她只得又问:“孔斌,你身负什么职务?”

孔斌再答:“永安城门的队正。”

应子清询问:“你对于我暂时接管永安城门,怎么看?”

孔斌木着一张脸,他好似认真想了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不知道。”

应子清盯着他片刻:“如果我告诉你,城外有数万大军,意图攻破城门,逼入皇宫,你打算怎么做。”

孔斌皱紧眉头,那张容长脸,顿时苦作一团,他沉声道:“听从指令。”

应子清点头:“那好,赵潜做事反常,有通敌之嫌。我是越权行事,暂时接管永安城门防务。紧急时刻,自当采取非常手段,还望队正深明大义,与我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孔斌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有片刻挣扎,咬着牙问:“长安城近日一派安宁,未曾听闻有战事,应司直说的敌军……是谁?”

“安景王世子,刘弘煦。”应子清简短道,“我怀疑他贿赂赵潜,故意在城务换防关键时刻、夕阳落山的时候,安排卫兵放假。城防警戒形同虚设。目的,是为了趁虚而入。”

应子清看着他:“我再问你,你打算怎么做。”

孔斌闭了闭眼,再度重复,这一次他的态度十分肯定:“听从指令!”

应子清颔首:“事态紧急,我命令你即可行动,快马加鞭,将所有士兵召回归队。全面清查城防物资,所有城防武器设备,以最快的速度备齐,按照防御部署要求,部署到位。点亮城内所有火把,所有城防卫兵严正以待,全力以赴守护长安。”

孔斌冷汗直出,拱手听命:“是。”

窦知微从马车下来,沿途打量周遭的士兵,一步步攀上城墙。

他身上穿着官服,腰间缀着兴庆殿的腰牌,那是御前红人,方有的待遇。东宫亲卫识得腰牌,扫一眼来人,便把长戟拿开,让开一条路。无人敢阻拦,窦知微顺利登上城楼。

天色渐次暗下来,浓墨般的夜幕低垂,笼罩大地。

夏夜里有狂风大作,高处的风更是凶悍,呼啸声尖锐,吹得大晋的旗帜猎猎作响。

城楼之上,簇簇火把熊熊燃烧,鲜红的火舌在风中肆意飞舞,每个人的脸上映着摇曳不定的光影。

城防的士兵与东宫亲卫,身披坚硬的盔甲,脸上的神情恭肃凝重,双目紧紧盯着城墙外,被黑暗笼罩的区域,不敢有丝毫懈怠。

窦知微来到应子清身边,他极目眺望远方,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再看不远处的每个人,他们浑身紧绷,好似拉满弓箭的弦,肌肉线条因为紧绷而微微凸起,这表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投入一场残酷的战争。

“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推论,万一刘弘煦没来,你会如何?”窦知微声音很轻,一出口,就被可怖的风给卷跑了。

应子清眨了下眼,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受罚吧。”

窦知微淡声道:“私自越权行事,擅动城防,此乃死罪。事发之后,东宫保不住你,你可能会死。”

应子清没有作声,似乎这样的问题,不值得回答。

浓墨黑夜里,窦知微不知道是不是在笑:“你自以为所作所为,是为了抵御外敌。可是事成之后,有人呈上一纸状书,说你领东宫亲兵哗变,私自放敌军入城门,你又该如何?”

应子清飞快看了眼窦知微,总觉得这小子,聪明到有些邪乎,每次见面,都让她心底发怵。

他每每看似随意说的一句话,如同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扔一颗小石子,轻而易举挑起层层波澜,搅动整个局势,让人防不胜防。

“多谢提醒。”应子清不轻不重道。

借着忽明忽暗火光,窦知微转头打量她。

玄色披风帽拢住她的发丝,少女露着雪白小巧的脸,她的鼻梁挺秀,眉眼透着一丝不容撼动的冰冷。

凭什么呢?

窦知微望着她,默默想到,你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女官,和我一样微不足道。凭什么你有这样大的胆子,冒着死罪,干涉城防大事。就像蚂蚁,妄想凭借自己微小的力量,撼动庞然大物。

真是不自量力。

就因为她曾经说过,她想成什么样的人,她就直接去做,不像他,总是受制于世家的身份吗?

他正是听说发生这等蜉蝣撼树之事,不由自主走了出来,命马夫把马车转向永安城门。本只是想在城楼下,远远望一眼,却又下了车,走到她身边。

过一会,萧萍山三两步登上城墙,她身上还带着野外风沙的气息:“应司直,我按你说的,杀了只兔子,故意淌着新鲜的血,趁着黑夜,绕着城外悄无声息地跑了一圈,引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吠。那黑不见底的夜色里,果然有埋伏!”

应子清点点头:“多谢!”

窦知微听得挑眉,用这么小的代价,试探出刘弘煦的伏兵,这主意实在高妙。

“来了。”影枭忽然说了一句。

黑夜里,一丝幽冷的光线,乍然闪过,如流星般稍纵即逝,那是兵器的刀锋与士兵盔甲上互相映照的冷光。

兵戈交错,杀气弥漫,铁甲铮铮。

刘弘煦带兵出动了!

只要刘弘煦出现,那应司直说的话,就不是推测,而是预言成真。

影枭神色复杂,他站在应子清的后方,目光落在她身上,很快又移开了。

下午,应子清朝他们亮出赤血匕首,喝令暗卫与亲兵尽数出动,影枭的内心本能地抗拒。他是出于对东宫的忠诚,才强行压下反对的想法。然而此刻,事实摆在他眼前,她真的料事如神。

所有人都松口气之时,唯独应子清的心脏,才刚刚揪紧。她未尝不希望一切都是她的揣测,可惜不是。

特意巡防一遍,检查回来的孔斌,快步上前,向应子清禀报:“应司直,一切准备就绪。”

应子清问:“城防军有多少?”

孔斌:“不足千人。”

应子清微微蹙眉,又问:“第一批禁卫军多久能到?”

回答的人却是程飞:“集结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派人向兵部报信吧。”应子清缓声道,“我们撑住一个时辰。”

在应子清的安排下,他们的防线早就筑起,各就各位,随时迎战。

难以置信,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安景王的士兵会像进自己家的门一般,毫无阻碍,轻而易举踏破皇城大门。兵部在攻入城门的那一刻,滞后一小时,才能集齐第一批禁卫军!

孔斌早已心服口服,他单膝跪下,目光坚定:“是!”

应子清又传出一令:“即刻派人,沿着长安城每一处街坊街巷,责令城中所有百姓,紧闭家门,不得外出,以免卷入战事,遭受误伤。”

窦知微看了她一眼,从方才扬起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

军营里的狗,叫个不停,刘弘煦怀疑自己已经暴露。

刘弘煦不等了,仍然选择按计划,领兵出发。

高耸的永安城门,火光摇曳。

刘弘煦极目远眺,城楼上,他看到那抹熟悉的绯红身影。

遥遥隔着距离,应子清仿佛若有所感,低头俯视,漠然对上茫茫夜色里,那双冰冷的眼睛。

轰轰烈烈的铁蹄声,缓慢逼近。

永安城门上的城防士兵,神色凝重,有条不紊冲向烽火台,将早已经备好的薪火点燃。

轰地一声巨响,熊熊烈火,猝然腾起,映亮半个夜空。

“敌袭来临”的危险信号,顿时向四面八方传开。

刘弘煦望着烽火台,感觉自己与埋伏夜袭的士兵,被这火光,暴露得一干二净。

身旁有人催马而来,语气焦急:“原本与永安城门里的内应约定好的信号,一遍遍发出,可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世子,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好像所有的内应都被拔除了。”

那一刹那,刘弘煦恍惚有种感觉,他今夜的任务,失败了。

本来打算趁着夜色突袭,看来计划出了纰漏。

唯一能迎战的太子,被困在皇宫,此时谁会站出来?

那些个贪生怕死的世家吗?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应子清会在那里?她不该出现在城楼之上!

“世子,该怎么办?”有人催促,“进攻,还是撤退?”

“故弄玄虚。”刘弘煦冷冷道,“按原计划进攻。”

就算应子清站在城楼,她又能做什么?在他眼里,那样的女人,是把剑交给她,她都不知道该挥剑。

但从城楼之上的雉堞,齐齐射出密密箭雨,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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