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2/2)
新律毫无疑问通过,朝会继续,由武靖侯出班述职。
“陛下垂拱九重、泽被四海,昌安元年至今,臣驻边城,领边城军政,谨陈事要……”
满殿都是武靖侯的声音,不卑不亢,温和平静。
直至述职结束,他垂首于殿前,静候示下。
晏端清了清嗓:“不错,看来武靖侯在边城有不少作为,皇后怎么看?”
卞持盈居高看去,语气淡淡:“是不错,边城有今日这般平静,百姓安居乐业,是得归功于武靖侯。”
“不过。”她话锋一转,陡然凌厉:“擅离封地,无诏回长安,武靖侯,该当何罪?”
晏端头皮一紧,忙道:“有诏!有诏!”
“哦?”卞持盈看向他:“谁诏?陛下吗?陛下何时下的诏书?我怎么不知?”
她不等晏端开口,回正头去,看向武靖侯宗豫:“我不知何时诏,也非我所诏,视其为虚,作不得数,按律……开国侯,按律该如何处置?”
荣屿青出班:“回殿下,按律该笞五十,流放三千里。”
“混账!”晏端脸色通红,他指着荣屿青破口大骂:“荣屿青,你要笞谁!要流放谁!朕看你是老糊涂了!”
“陛下失态了。”卞持盈冷冷看着他。
晏端咬咬牙,回身坐下。
“虽非我所诏,然却有实诏,但武靖侯尊己卑人,藐视皇权,实乃不该,念其初犯,流放作罢,但笞杖难免,笞二十,以儆效尤。”卞持盈看向荣屿青,似笑非笑:“开国侯以为如何?”
荣屿青恭敬应道:“殿下英明。”
晏端脸色已然铁青,可他无力斡旋,只得眼睁睁看着。倒是宗豫很奇怪,他面对这样的处罚,竟是连眼皮都未擡半分,平静领罚,毫无波澜。
后面的朝会晏端没再听了,他窝在椅中呼呼大睡,自然也不知道,宗家、晏家最后的人才都已被卞持盈明目张胆地拔掉了,如今这朝中,一小半中立派,绝大部分,都是皇后的人。
朝会散,晏端去往武靖侯府,看望受过笞刑的宗豫。
“小舅舅为何不为自己据理力争一二?难道就这样平白受这笞刑?”
晏端很不满宗豫的逆来顺受。
因为在他心里,宗豫就是他最后的倚靠了,他当然不希望宗豫这般颓然无争。
宗豫趴在榻上,脸色微白,只是不减其眉眼风采。
“荣屿青为何会倒戈?”他声音平静,仿佛没有受过笞刑。
不过这也归功于晏端打点了行刑的人,否则就不止是这么简单地受过了。
一提起荣屿青,晏端就火冒三丈:“倒戈?实则不然,在他眼中,没有盟友,只有他自己!今日我们去势,他便能毫无顾忌地投奔皇后,明日皇后去势,他又能装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回头投奔我们来。”
宗豫:“原来是条狗。”
他闭眼,语气清浅:“还是条不认主的狗,既然如此,那便宰了足,一起吃顿狗肉吧。”
晏端眼睛一亮:“小舅舅有何妙计?”
宗豫不答反问:“朝中可还有能用的人才?”
晏端:“……还有刑部霍宸秋可用。”
宗豫皱眉:“只有他可用?”
晏端似是觉得面上无光,他轻咳了一声:“他有许多可用之处,人也活泛。”
宗豫沉默片刻,又问:“荣屿青与皇后关系如何?”
晏端深思片刻:“不如何,皇后不会接受荣屿青的投诚,但也不会放弃这么好用的刀,偶尔会用一用,但不会收入囊中。”
宗豫:“这把刀以前,好用吗?”
晏端:“好用是好用,只是不太听话。”
明日除夕,长安城内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宫里,卞持盈刚下朝,几位嫔妃便来请安了。
见过妃嫔后,卞持盈这才得闲坐下来喝两杯茶。
“殿下为何不直接将武靖侯除掉?”迟月问:“武靖侯方回长安,根基不稳,孤立无援,此时除掉他,是最好的时机。”
卞持盈:“虽然根基不稳,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除掉他的确容易,但这次,我想一箭双雕。”
将将午时,她微眯着眼看着探进殿中的阳光:“更有可能是一箭四雕。”
迟月:“殿下想怎么做?”
卞持盈松泛松泛肩颈:“这个新年,长安不会太平,你们俩警醒一点。”
金黄的阳光印在她眼底,勾勒出根根分明的睫羽,她勾唇一笑:“过了这个年,就是新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