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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内爆发出一阵喝彩。
掌声雷动,宛若大江大潮,前仆后继地涌进耳蜗,倒灌,堵塞,发胀,令她两耳持续性地嗡鸣。
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看到无数张笑开了花的脸庞。那些脸庞转来转去,眯缝着眼,嘴巴洞大开大合,以至于能看见他们上颚间吊下来的那朵奶嘴似的小肉垂,停在发黄发白的舌苔上,像保龄球的滑道。
她看到自己的胳膊无端挓挲开,接着身体莫名腾空而起,与天花板平行。无数礼炮礼花在半空炸开,仿佛白日焰火,五彩缤纷的箔片落到她脸上,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抓,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几个人攫住,向上托举着,如同抛浪,恰似庆典。
她迷迷糊糊,晕头转向。终于,她视线在会议大屏上抓住了一串通红的数字,那数字横长一条,那数字远超七百万。
大江大潮渐渐从耳蜗里退去,定格住的声音像解了冻,林立起伏着,她这才发现声音很多、很响、很高涨。
马飞飞撬开一瓶香槟,酒盖嘣的一声飞出去消失在了人群里,泡沫团团簇簇地从瓶口开绽,他把一张快变形的脸挤过来,大声说:
“赢啦,赢啦!”
赢了。
茶香袅袅。
孙淳盘着一串佛珠笑说:“恭喜啊,赢得毫无悬念,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纪禾笑道:“我不喜欢输。”
“我也不喜欢。”孙淳呷了口茶说,“三年转眼就过了,你知道我近年来最大的体会是什么吗?四周发展得越快越快,越来越猛,人的种性却在不断倒退。从前的人敢想敢说敢做敢当,种性强劲,现在的人呢?都是些阳/痿货色,支棱不起来啦。”
纪禾只是笑。
孙淳指了指玻璃窗外的几个男人,大概是公司里的下属吧,轻蔑地说道:“看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去了势的阉鸡、被骟掉命根子的劁猪,没点卵用啦!但你不一样,你的几/把比他们都大,随时都能操/翻他们!”
“怎么样小禾,想不想再来一轮!只要你未来三年增长率不低于50%,达成了我就支付我司的五百万股给你!”
纪禾笑说:“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耗尽了我的全力,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中场休息一下,如果我想继续赌,不用担心,肯定头一个来找你。”
“好吧。其实做一件事呢,开始和坚持都不难,难的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既然你已经清楚了,那我也只能道一声恭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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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怎么还不下来?”
“陈宝妮陈安妮!”
纪禾朝楼上喊了一嗓子,只听到陈宝妮的回应。陈祈年看着她买的新车说:“我能试试吗?”
“你考驾照了?什么时候考的?”
“我会开,只是还没拿证。”
“会开怎么不拿?”
陈祈年无奈地耸耸肩,纪禾想想,才反应过来,年龄没到呢。
不过提起年龄就想到另一点,她说:“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嗯。”
“想要什么礼物?”
陈祈年尚未搭腔,陈宝妮飞奔而来,钻上车探出个脑袋说:“我们的生日也快到啦!”
“到什么到,现在才三月,还有俩月呢。”纪禾说。
打扮得跟个小妖精似的陈安妮也坐上来。纪禾简直都不想评价她那身行头,花里胡哨又琳琅满目的,到了佛祖面前怕是要被视为大不敬,可倘若她勒令她换一身,陈安妮这个犟种只会反其道而行之,愈发变本加厉。
陈安妮指着自己蠢笨的妹妹,气冲冲说:“我不要跟她一起过生日!我要分开过!”
纪禾同陈祈年对视一眼,笑说:“小时候给你们倒杯水、盛碗饭都得整齐划一地持平,什么东西都要搞得一模一样,现在又要分开?”
陈安妮说:“今时不同往日,我都长大啦!我才不要和她一样,更不要和她凑一起过生日!”
“那你想怎么弄呢?”
“分开,她前一个月,我后一个月,或者反过来都行,总而言之我不要和她一起过。”陈安妮对自己同胞妹妹的嫌弃是与日俱增,言溢于表,又说:“还有,今年过生日我要买手机。”
陈祈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纪禾不悦地说:“你要手机干什么?成天学不好好上,就知道玩。”
“我朋友她们都有啦!”陈安妮嚷嚷着说,“就我没有!电脑也没有!还得用我哥——”
“你还好意思提?你期末才考了多少分?等你把成绩弄及格了再来跟我谈条件!”
陈安妮气得似乎想尖叫,陈祈年坐在副驾驶上,回头扫了她一眼。
陈安妮立马噤声了,在生气与窝囊之间选择了窝囊地生气,擡起腿冲副驾驶的座位狠狠地假踹了一脚。
这时陈宝妮不知死活地搭腔说:“我可没有不及格。”
“你!”陈安妮瞪着这个落井下石净说风凉话的粘贴复制版,张牙舞爪地说:“我真想吸收掉你!”
自从陈安妮在新闻上看到一对印度连体姐妹花,说这对姐妹花的身体之所以会生长在一起,是因为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彼此争夺养分互相吸收。很显然这对姐妹花的吸收能力旗鼓相当,在九个月的较量里打成了平手,导致了变成怪胎连体共存的尴尬局面。
陈安妮得知此新闻后,就恨自己当初在老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这个蠢妹妹给彻底吸收掉,导致她现在成天蹦跶在自己面前,烦人得要死。
听了什么想吸收掉她的话,陈宝妮也不恼,只说:“你要是吸收掉了我,那你就会变成一个双头两面的怪物。”
陈安妮说:“变成怪物也好过现在!”
随她们斗嘴,纪禾探出车窗,冲慢悠悠晃来的马飞飞大喊:“快点!”
“来了来了。”马飞飞弹掉烟头说,“急什么。”
这两天刚下过雨,山路稍显泥泞,山间空气清新。崇宁寺香火旺盛,过了年十五香客依然如织,一道斜长的山梯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才到一半,穿厚底铆钉靴爬山的陈安妮就遭不住了,薄薄的胸膛鼓动得像烧煤的风箱,吭哧吭哧说:“...我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会...休息...”
纪禾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见运动真是要人命,她扶着木栏杆缓冲脑子里发晕的旋涡,见旁边的陈祈年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又感慨着年轻就是有劲了。
半山腰坐落着一栋朱漆剥落的凉亭,陈祈年说:“那就在这休息会儿吧。”
几人欣悦地如同得到了解放。
纪禾靠着椅子坐下来,陈祈年递上水说:“渴不渴?喝点水吧。”
她接了,想拧,却发现瓶盖已经拧松了,一旋就开。她喝了两口,陈祈年望着她轻微滚动的喉头,见她头往后靠,又伸手垫在了湿漉漉的扶栏上。
纪禾嘴角扯了下,没说什么,只安心枕在他手背上闭目养神,想到他生日礼物的事被双胞胎打断还没着落,遂道:“你还没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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