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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配不上你。”陈祈年在旁边说。
纪禾烦不胜烦,说:“你还是先操心下你自己吧。别干傻事,出国留学的机会免费端到面前,一盘子打烂算怎么回事?你这么年轻,不去当一只鹏程万里的雄鹰,偏要为了一时冲动困囿在这里做个笼中雀?”
“我不是一时冲动。”陈祈年说,“我早就想好了,从离开家去北京上大学的那刻起就想好了。我是还年轻,在我这个年纪,好像没什么好害怕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都可以从头来过。除了你。我不知道不去出国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要是我出国,你就只会离我越来越远,我就永远也追不上你了,我不希望本来相交的轨迹因为这个选择从此平行,我只是不想在有关于你的选择里做错了。”
纪禾无言,又心力憔悴地闭上眼。
陈祈年揪着地面上的小草,沉默良久,问:“姐,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吃为了喝?还是为了钱为了权?都有吧,可是我想,人这辈子最紧要的一件事,不就是弄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什么对自己来说最为重要吗?大部分人一路上左顾右盼,顾此失彼,捡芝麻丢西瓜,活到死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道活了个什么劲。但我已经清楚了,我从小就很明确我想要什么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难道只有名利双收风光无限的生活才能称得上是生活、而平凡寻常的日子就只是没出息吗?难道当个普通人就这么可耻吗?谁规定人一定要当一只雄鹰、而不可以做一只小鸟呢?世界这么大,有些人愿意出去闯荡,有些人甘心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要心之所向,价值就是无量的,不是吗?”
纪禾嗤笑道:“你说得轻松,那是因为你有别人没有的天赋,你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大部分人能一样么?大部分人是穷尽一生只能做叽叽喳喳的小鸟,永远飞不到雄鹰的高度,所以才安慰自己平凡可贵。对他们来说,感情能当饭吃?感情能有前途重要?”
“我知道,我并不否认,也不会虚伪地说我靠的是努力。老天爷的确为我打开了一扇窗,既如此,我好好受着、走我自己的路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杞人忧天地去设想没有这扇窗的样子呢?”
纪禾:“......”
纪禾第一次体会到了心梗的感觉。
陈祈年望着她说:“姐,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是一时脑子发热,也不是在犯蠢,我只是...”
他声音低下去:“爱你胜过爱别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一切,仅此而已...”
纪禾面无表情地说:“随你吧,你非要这么执迷不悟的话我也没办法。你说得对,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想怎么样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我现在很累,别来烦我。”
陈祈年下巴搭在吊床边缘,一双眼睛祛掉了多日来烧得通红的流火,变得清澈无比,凹陷的颧骨再度丰盈,是正常的人模狗样。
光在他脸上晃来晃去,见她看过来,陈祈年笑了下。
纪禾:“......”
纪禾翻个身不想理他,又翻个身转回来,不得其解地说:“为什么?以你的条件同龄女孩里什么样的找不到?一大把也有啊。”
“别的女孩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呢?”陈祈年说,“我就只想要你。”
纪禾冷哼一声:“那你就等着吧。”
“等什么?”
纪禾转过去说:“等我死了。”
陈祈年:“......”
“小禾啊。”林阿姨在窗前探出头来,“门外有人找呢。”
纪禾擡眸:“谁?”
“一个外国女人,嘴里叽里咕噜的,我听不懂啦。”
外国女人?
合作过的外籍客户?公司里的洋模特?
纪禾爬起来,支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绕到前院去。
不多时,一个墨发红唇、身材热辣、活像黑/手/党寡妇的性感女人映入眼帘。
真是黑/手/党的寡妇也说不定,因为对方顶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拉美面孔,十分有种血腥与肮脏混合的美艳。
公司的确有许多外籍模特,但她不记得有这么一号风情万种的人物,而且模特有事也不会直接找她。
纪禾满头雾水,女人摘下墨镜,用带着西语腔的英语开门见山道:“我是卡洛斯的未婚妻。”
“谁?”
“噢,抱歉,或许你更习惯叫他查理苏,还是…江宴行?”女人莞唇一笑:“他有很多名字。”
纪禾闻言,顿住片刻,随即噗嗤笑了出来。
女人:“......”
女人:“Whatssofunny?”
纪禾还是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眶挤出眼泪,好半天都没能停下,直到女人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才抹擦着笑出泪的眼角说:“对不起,只是今年一整年都见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了...你刚才说,你是他的未婚妻?”
“嗯哼,我们本该在今年三月份完婚的,可惜这个胆小鬼竟然临阵脱逃了,我父亲为此放话说要杀了他。”
纪禾又哈哈大笑起来。
女人:“......”
女人环着胳膊说:“我找了他很久,总而言之,这些不是重点。我想,我的戒指应该还在你那里。”
“戒指?”
纪禾愣怔了下。
戒指确实连带盒子都还在自己手上。
查理苏当初在船上求婚的时候,大概是见她一直发呆吧,告诉她不需要立马就给出答案,戒指放在她这,等哪天她作出决定,如果同意,就戴上戒指去找他,如果不同意,那这枚戒指于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随她处置。
得知江宴行也是个假名字后,她就怀疑戒指也是假的,钻石不是黄金,用肉眼看用牙齿咬分辨不出来,她想过丢掉,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没丢,反而一直躺在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
抽屉拉开,她看着那个黑色的小方盒,那枚银色的戒指静静地镶嵌在午夜蓝的丝绒之上,仿佛遥远天河中的一钩弦月。
查理苏,江宴行,卡洛斯,未婚妻...
我们本该在今年四月完婚的,可惜这个胆小鬼竟然临阵脱逃了...
我想,我的戒指应该还在你那里...
我爱你,除此以外,什么都不要相信。
什么都不要相信。
纪禾把戒指盒递过去。
女人打开看了眼,满意地笑了:“虽然他把戒指给了你...真的很让我生气,但毕竟是摩纳哥王妃的三石戒指,两百万美金呢,到手属实不易,所以我想...我还是收回来的好。”
纪禾太阳xue突突跳动:“你在开玩笑对吧?”
“我看上去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纪禾从戒指的真实价值带来的震惊当中回过神——突然后悔还给她——哭笑不得地说:“你不说,我都以为它是假的。”
女人顿了顿,戴上墨镜说:“That’stheonlytruethg,Sweety。”
她转身要走,纪禾叫住她:“等等。”
女人回眸,未及纪禾开口,便扬唇一笑,神秘莫测道:“你真的想知道?”
阳光在她的墨镜镜片上流转,好似一片秘密深渊前的浓雾。
半晌,纪禾摇头说:“不。”
女人开车走了。
拐出御湖湾,到高速路口的加油站停下,她走进便利店,在靠窗的长凳上坐下,看向窗外说:“如你所愿,东西呢?”
陈祈年把沉甸甸的小布袋丢到桌面上,迟疑片刻问:“你们要怎么处置他?”
女人拆开袋子束口,对着内里的钻石掂量几番,才说:“我想,我怎么照顾我未婚夫,就不劳你操心了。”
“那你最好看紧你的未婚夫,别再让他乱跑。”
女人睨着他,目露凶光。
陈祈年站起来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邝仪知道她要来,十分欢迎,特地做了一大桌子法国菜,什么焗蜗牛香煎鹅肝红酒烩牛肉之类的,直把纪禾撑得险些爆肚。
邝仪如今做着翻译的工作,日常也是东奔西跑忙得不可开交,很抱歉地对她说抽不出更多空挡陪她好好游玩,纪禾觉得没关系,反正她恰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在法国呆了一个礼拜,她又去了意大利,本来是想去巴勒莫的,但恰巧米兰举办时装周庆典,她受到一个品牌邀请,就中转飞了过去。
时装周无非就是看走秀看模特看明星看各路大咖,庆典完之后又是内场派对,纪禾不能说玩得不尽兴吧,但可能真的是到了年纪,蹦迪蹦了没几分钟就跳不动了,累得气喘如牛,索性回酒店休息。
下榻的酒店是品牌方提供的,挺出名一个连锁酒店,环境设施服务都非常不错,就是隔音差了点。
当纪禾躺在浴缸里,清清楚楚地听到隔壁传来的巫山云雨浪潮拍打之时,不禁怀疑酒店是不是在隔音降噪这方面偷工减料了。
纪禾穿着浴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伸长腿躺到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想找部电影看。
这房间里的电影存档挺奇怪,尽是些Giallo和Cult类型电影,想找个恶俗的喜剧都没有。力王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像这上面的什么下水道的美人鱼和发条橙之类的,是真的会引起她生理心理双重的不适。最终她挑挑选选,在罗马帝国艳情史和星光迷乱间选择了后者。
屏幕上少女亭亭玉立,风华绝代,詹妮弗康奈利是真美啊,几百年也难出这样一个美人了,这么想着,隔壁又响起靡靡的床笫之声。
离谱的是,激烈地持续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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