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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祈年呢!陈祈年他妈的怎么还不来!”
产房里尖啸冲天,各种詈骂飞檐走壁破墙而出,马飞飞不得不捂住加布里埃尔的耳朵。
陈安妮陈宝妮龇牙咧嘴缩着脑袋如同受刑,唯独邝仪镇定些,面色无虞。
医院走廊闹哄哄的,陈祈年飞奔而来,马飞飞一见他就骂:“你怎么才来!再晚点你姐都要把医院骂翻天啦!”
陈祈年没工夫解释,径直闯入产房。
纪禾躺在产床上声嘶力竭,满头乱发满脸大汗,咬得牙关都快迸裂,几名产科医生和护士在蓝色床罩下忙活着。
护士见到他正要开口赶出去,陈祈年说:“我是她丈夫!”
从纪禾喉咙里爆发出一记痛苦的尖叫。
陈祈年赶紧握住她的手,未及开口纪禾就奋力甩了他响亮的一耳光:“你他妈怎么到现在才来!”
陈祈年连连道歉。
后天才是她预产期,他下午在城北的研讨会上,得到消息赶来,碰上路段维修堵车,急得他半路弃车跳上轻轨,又抢来一辆电车疯狂加速骑行,这才赶到。
“好疼...陈祈年...真的好疼啊——”
纪禾抓住他的手,指甲锥进他皮肉里。
听着她泣血涟如的哭喊,看着她苍白到发青的脸,陈祈年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他给她擦汗:“加油,再使把劲,马上就快生出来了...”
产室门紧闭着,陈安妮和陈宝妮趴在门上,透过门上正方形的玻璃窗,看到内里的情形。
她姐躺在摇起来的产床上,只能瞧见上半身,下半部分被一挂蓝色帘子挡住,时不时冒出一两个医生的脚跟或是屁股。
仿佛置身刀山火海,她姐都快虚脱了,脸不停扭曲变形,嘴嘶叫不断。
她哥红着两只眼睛俯在床头,又是擦汗又是打气,两人都疼痛难挨的模样好像是同时在受苦。
又一阵屠戮般血腥的尖叫。
陈安妮和陈宝妮不禁打了个寒颤,侧眸相视一眼。
生孩子果然吓人啊。
下一秒一记嘹亮的啼哭响彻云霄,加布里埃尔的脑袋挤进来,眼亮晶晶道:“生啦!”
马飞飞扯过他:“还有一个呢。”
恐怖如斯的喊声彻底平息时,他们才得到允许进入产房。
纪禾只剩半条命,躺在床上仿佛一缕苍白的魂魄,几人围上去。
“怎么样啦。”
“姐,你可真牛逼噢。”
“Tufaisdeschosescroyables!”
“辛苦了辛苦了。”
几人又掉转头去看两个新生儿。
纪禾眼皮浮肿喉咙像口万年枯井,一声气半天才喘上来。
陈祈年握住她的手,抵着她额头,一个劲亲她的脸庞和眉眼,活像老狮子舔舐自己刚出生的小狮子。
纪禾无力地笑:“疼...”
陈祈年茫然睁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紧紧捏着她的手,捏得她手骨都泛青,仿佛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鸟雏。
他连忙松开,捧到嘴边吻着揉着,嗓子眼像被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
纪禾擡手摸了摸他的脸。
陈祈年这才贴过去说:“...你受苦了。”
纪禾哑声说:“这个苦值得。”
不远处的几人围着护士怀里的孩子团团转,发出阵阵惊叹。
纪禾说:“让我看看。”
两个孩子抱到她左右两边怀里,望着他们红通通又皱巴巴的小脸时,她眼泪几乎比方才还汹涌。
“他们怎么这么丑...”纪禾哭着说。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费这么大劲,疼得死去活来就生下来这么两个像小老头一样的丑东西。
屋里人都笑开了。
纪禾看了又看,止不住哭泣,陈祈年坐在旁边擡指抹去她泪水,往她眼角处吻了下。
“奇迹...”她泪光朦胧闪烁,轻笑着说,“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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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奇妙得难以言喻。
当他端望着他们时,就好像第一次实验成功,看着自己萃取出来的结晶,闪亮、璀璨、神圣...
升级成当爸爸,在这一刻显得尤为不真实。
陈祈年伸出手指点了点大满和小满的脸。
两个孩子睁着黑亮的双眼,在小床里缩动着,好似两颗甜豌豆,两只柔软无骨的小蚕蛹。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大满,眼里浸满笑意,轻声说着:“...是爸爸,以后除了妈妈,你们就是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了。”
“妈妈在那。”他看眼于床上安睡的人,在月子中心住了这么几天,她的气色逐渐恢复。“是不是很好看?妈妈在睡觉,我们不能吵醒她。”
大满细声细气地噫了一声,他又笑:“妈妈当然爱你。”他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小满的脸,“还有你。”
纪禾其实早就从深沉无梦的睡眠里醒来了,余光朦胧暼去,月子中心选的是最好的,月嫂个个拔尖儿,配套设施完善,入住的这间房堪比总统套,她这几天住得是相当舒适安逸。
落地窗外是如诗如画的森野河流,葳蕤碧色氤氲着孟夏的漫漫日光。
陈祈年身形落拓,抱着孩子眉眼噙笑万分宠溺的模样,令她鼻尖不自觉泛酸。
她吸了声气,陈祈年见着了,将大满放回小床里,贴到床边给她抹泪,柔声问:“怎么了宝贝。”
纪禾摇摇头:“都是该死的荷尔蒙闹的。”
两人看向两只摇篮小床。
“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陈祈年说。
“是啊。”纪禾浅笑,“你怕不怕?”
“一点也不。”陈祈年吻了下她额头说,“我很期待,这趟人生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纪禾眼眶再度盈满泪花,委屈地控诉说:“都让你不要再讲这些了...”
“好嘛,要不要抱抱他们?”
她点点头。
陈祈年把大满抱到她怀里,自己又把小满捞了上来。
龙凤胎出生就是满脑袋深棕色的卷毛,明明她自己和陈祈年都是顺直黑,弄得纪禾都怀疑医院是不是给她抱错了。
前几天她左瞧右瞧,越看越不像自己,于是质问陈祈年是不是背着她和别人乱搞。
陈祈年无奈失笑,说,我和别人乱搞然后你生卷毛?
郭润娣和陈永财她自然都见过,陈祈年的外婆和他那个亲生的妈也见过,都是黑溜溜的直发。那就只可能是她那个未曾谋面的爹或是再往上的祖辈了。
基因果然很神奇。她又回想起和陈祈年领证,因为她和陈祈年在同一本户口薄上,登记的姐弟关系,要想结婚得先做基因鉴定开具并无血缘关系的证明。
当时他们坐在办事大厅里,她等待得忐忑不安,生怕真是什么八竿子的亲戚,那样不是毁灭级的乌龙了?
好在他们并不是。
纪禾在月子中心住了两个月,恢复得很不错,回到家休息了半个月,而后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孩子的确用不着她怎么操心,一来有从月子中心带回家的月嫂,还有保姆阿姨,二来反正陈祈年会带,她也就乐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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