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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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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心中怕极了,她被噩梦缠身,又被骤雷惊醒,睁眼环顾,四下空无一人,而这又是一个人烟稀少的边陲小镇。不可谓不惊心怖魂。

没有人应她。

冷风飕飕自身后穿过,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滴水成冰的季节,她趿着并不防风的丝履,奔来匆忙,没有披罩衣,被窝暖出来的热气,迅速四散,宛坠冰窟。

但她更不敢回去,寂寂无人,黑黢黢的院子,仿佛有鬼暗中窥探。

她尝试轻推了推,门没锁。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心一横,与其回到那凄冷可怖的黑屋子,还不若来殷恪这儿挨骂呢。

几日的假扮夫妻,同处一室,壮了壮她稀薄的胆量。“如晦哥哥,如晦哥哥,你休息了吗?我来……”

下一瞬,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咳,放手……”长乐脸涨得通红,胸腔内的空气消耗殆尽。全因她脖颈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那只手,在哭泣时轻拍她的肩头;

那只手,一把拉起跌在碧城山草堆里疲于逃命的自己;

那只手,更是在雪夜荒凉的山洞里,温暖相握,告诉她,不要害怕。

而现在,这只修长而美丽的右手,狠狠扼在了自己的喉咙,冷血无情,欲要将她拧断。

长乐没有掌灯,已适应黑暗。瞠眼看着殷恪,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眸中有戾气翻涌。

长乐禁不住打起寒颤,骇意后知后觉从四肢涌上心头,是了是了,殷恪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甚至纵容,纵容到她忘记了,他是京中人人畏惧的铁血凶神,初见时,轻轻松松,斫断了衡川长公主独子的手腕。

是人皆有不愿触碰的逆鳞,不愿别人踏足的禁地。何况,他是殷恪?

她眼前已经发黑,昏昏然,半只脚踏上黄泉路了。生死簿前小鬼问死因,她怕只能懊丧嘟囔句“得意忘形”。

窒息,绝对的窒息。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伸手,妄图掰开禁锢自己的这只手。

她的手堪堪触碰到殷恪的右手腕。

下一瞬,如过电一般,秀颈上的悍力,骤然抽去。

“昭昭?”有些不确定的惑然。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瘫在地上,涕泗横流,几乎要嗽出肺来。

他疾步走来,甚至带刮倒一旁的矮凳。

“昭昭,你怎么样?”

手僵在半空,因为,长乐轻轻摆开了他的手。

公主脾气,好巧不巧,此刻正在发作。“不好,再晚一下,我就该去皇陵躺着了。”

她心头有闷气。饶是她未曾见过他执行任务时的执剑风姿,但他的传闻,她从小听到大。

世人皆知,殷帅武力极佳,耳聪目明,曾经黑夜里百米之外破空三箭击杀敌首,无一箭虚发。

怎么到她这儿,就全变了样。

还是她碍眼?他有了可以尚主的筹码,不管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到底是驸马督尉。

自己这么油盐不进的,救命之恩被施了两次,也“无动于衷”,没有半点表示,活该被抛弃,被祭旗,被抽筋扒皮递送投名状。

她浑身发抖如筛糠,真真切切感知到,那只手掐住脖子时,四溢的杀意。

长乐抱腿缩在墙角,孤立无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知到,全天下都抛弃了她。原来,贺明章断然离去,她恸哭一场就好了。不是她坚强,也不是她成长得有多急遽。

而是因为,她的身后还有殷恪。

现在,他的抽身离去,他的“背叛”,甚至比他要“杀”她的实际行动,更让她伤心!

“什么皇陵,别瞎说没个忌讳。地上凉,你先起来。”他再不敢上前拉她,手足无措,哑着嗓子道。

“我不起来,冻死我算了,省得脏了缇帅的手!”

“臣睡迷糊了,甫一睁眼,误将殿下当成刺客,本能出手。”

长乐禁不住置气,“缇帅又哄我,谁人不知缇帅夜取单于首级的丰功伟绩?你夜视极佳,阿耶都夸过的。”

他嗫喏了半下,终究没有辩解。

他的不解释,俨然就是默认。不知为什么,长乐更加愤怒,一股酸涩郁气涌入胸腔,口不择言道:“缇帅也莫要心急,英雄爱美人乃人之常情。那位顶着我名头的姑娘,必是貌若天仙,你放心罢,我决计不会从中作梗,你心悦她,想给她个名分,我不会阻挠半分,就是她看上公主的地位,我也愿意请膺封她一个,就是这长乐的封号,我暂时还不能给她,我还需要报仇,也请缇帅稍待,待大业得成,我愿意玉好成人之美,绝不留恋虚名半分……”

她越说越离谱,殷恪禁不住打断,诧异万分:“殿下在胡说八道什么?”

长乐本就越说越委屈,被他一“置疑”,更是愤然,哭腔一起就止不住了,呜呜咽咽道:“你不要以那什么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宇文家的女儿,我的话金口玉言,也是作数的!”

她哭得抽抽噎噎,边地条件艰苦,地砖上甚至没有地衣,有寒气从脚底浸入,冻得她连打三个喷嚏。

涕泗横流,狼狈至极。

“地上凉,起来——”殷恪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要听他的,她梗着脖子坚持,“我不!”

一股力道,自上而来,长乐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已被拦腰横抱起,朝内室走去。

她自是不愿,拼命挣扎,双腿乱踢乱蹬,反而踹掉了自己的鞋履。

她被掷在床上,跌在松软的被褥锦衾之上,几乎爬不起来,心猛地一沉。

今夜脾气发得大,怎么忘记了,殷恪,也是一个男人。

一个血气方刚年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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