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小说 > 佞臣思慕公主久(重生) > 番外·佞臣的自白书(四)

番外·佞臣的自白书(四)(2/2)

目录

长乐这一缩,不经意的信任和示弱,更是直戳他心中的一份隐痛。从北地回来,他一直睡不好。起先,他以为是身体接连受损未愈,并不在意。直至后来,当他总是重复坠入同一个噩梦之时,他才发觉心绪的不同寻常。

梦里,长乐变成了城阳昭公主,孤零零躺在棺材内。

毫无血色的脸;

阖府徒有其表的缟素;

异心各怀的丧礼;

客死异乡无人伤怀的祭奠。

他一次又一次,重现薛稷安当时的心境,绝望、悔恨和疯狂地报复。

他害怕!他害怕长乐,会重蹈城阳昭公主的悲剧!算无遗策,惊世之才如薛公,到头来,并没有护住他心爱的公主。

那他殷如晦呢?他何德何能,笃定万分自己的不光彩落幕,会护长乐会一辈子安然无虞?

不放心,他真的不放心,他甚至可以想到,满朝的狐貍豺狼,会怎么联合起来欺瞒她,摆布她,甚至架空她?

确然,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长乐,有谋略,有魄力应付所有的挑战。可亦会辛苦万状。

他入狱不过数日,昭昭憔悴了五分,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盛妆亦遮不住她的虚弱。

殷恪下意识想安抚长乐,轻拍她颤抖的后背,可他不敢,他身陷牢狱,一身血污,怎能亵渎他的昭昭?指尖在轻颤,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亲眼见证长乐的些许脆弱,就足以让他十年的谋划,溃败如山倾。

护犊子的恶习,不巧正巧,将将要发作。她是他一手栽植大的红梅,傲霜的年华,不该经受北风摧折。

“这几日,谁在作妖?”

“啊,没有没有。”

他鬓发散乱,一身囚服,微微挑眉,却仍具缇帅绝对的控场力。殷恪示意长乐不要作无谓的掩饰。

“说实话。”

长乐拗不过,缓缓起身觑着他的脸色,道,“不过是国子监一些腐儒,散布一些牝鸡司晨的亡国之兆。不打紧的。”

他冷哼一声,“不打紧?来日他们刀架凤颈,愿陛下也乐呵呵地说不打紧。”

长乐嘟嘴,“他们要说,我又不能把他们嘴堵上。”

殷恪简直被气笑,“所以你不会把他们背后之人揪出来,让阴谋大白于人间?”

长乐简直泄气,破罐破摔,“我不会,也不想。你说的,我金枝玉叶,不该涉缇营卫这不光明不磊落之地。况且,你那魏横江和高恩世,吵得跟乌眼鸡似的,谁也不服谁,我可劝不动他们。我不管,谁撂挑子,擎该找谁。”

撂挑子的人负手看她。心里居然可耻地希望长乐再多埋怨他几句。

他淡淡瞥了眼她腰间的令牌,他予她的,她登基为皇,还小心翼翼地挂在楚腰上。

橡木色的纹路,有了久经岁月摩挲的斑驳。

是从青册库逃生的钥匙。

也是打开他自己藏在金花落秘密的钥匙。

其实,这更是母亲,留给自己的惟一念想。在他失忆为殷恪的日子里,是这块不知来由,珍重万分的木头引发了雪夜之变,将他带到了长乐身边。

哪怕在记忆恢复之后,他从不曾后悔,将护身符毁了,给长乐作逃生的钥匙。

“陛下还带着呢?”他指了指长乐的令牌。

哪知长乐误解了他的意图。小气地一下攥紧了令牌,“你送我的,不带继续惦记的。”

“小气……”他轻声吐槽。

“你说什么?”

“咳咳……臣是说,都是臣的错,是臣驭下不严,是臣平日对那些讨厌的官员太过‘和善’,所以,千千万万恳求陛下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欣喜之色从长乐眸中划过。一晚上了,殷恪就属这句话说得她最开心了。“你先好好养伤,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她不知道,接下来,殷恪会说出一句让她更开心,开心了一辈子的话。

静水深流,不动声色里,殷恪想通了一件事。

我最最亲爱的昭昭,是你不放我走的,那么从此以后,我将再不放开你的手。

她说:“先说好,你要好好陪着我,再不许突然将我撇开。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说:“这有点容易,陛下不考虑加码吗?臣一生属于女皇,予取予求,是臣无上荣光。”

至于那随时侵袭的失明,不重要了,他的安危和长乐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

不过是冷箭暗刀,他做好了随时亡于刀下的准备。

他不知道的是,命运对他没有那般残忍。长乐是他晦暗人生惟一一缕光,而光之所及,定能驱散阴霾。

“所以你第一次亲我,是涂了药,为了给我解毒?”

艳阳高照的和煦春日,他抱着刚出生的皇女,颇有点“翻旧账”的味道。

长乐接过乳娘抱来的皇子,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脸颊,粉嫩嫩的小脸沉沉睡着,尚看不出像耶耶还是像娘亲。

她装作无辜,“你不要诬陷我,我诚心想祝你生辰安康,但我困陷囹圄,身无长物,只好亲亲我们殷帅,可紧张了,毕竟我头一遭,又怕你嫌我冒犯。”

长乐同殷恪待久了,嘴皮子愈发利索。

殷恪岂是这么好糊弄的,他没有擡头,拢了拢女儿身上的小被子,不留情戳破,“声东击西,绕山而行,昭昭,你不要转移话题。”

见糊弄不过去,长乐只好讪讪道:“没办法,殷帅的警觉性,全天下数第二,没人敢妄称第一,我想给你解毒,暗地投下解药,你只怕当我要喂毒,直接了当和你说罢,你又怀疑我的居心,为何会知道此药可解你失明?祁国奉若神药的失忆丸,尚且对其后遗症束手无策,我如何能有解药?”

“所以你如何能有?薛公留的?”

毫不意外地,长乐点头。“嗯。”

殷恪轻笑,感慨之:“不然怎么说薛公算无遗策呢,我那阿父,呕心沥血半生,终于寻来擢升入缇营卫的漏洞。却从来没想黄雀在后,这些马脚短处,是薛公有意留之。”

长乐亦感慨,“是宇文氏对不住薛公和城阳昭公主,可薛公对于缇营卫,是有感情的,他报复宇文氏,承朝亦可乱,但是,不能从缇营卫乱。”

“所以你那时便对我的身份,猜到了一二分?”

远远早于殷恪让长乐看到青册库里,长历帝对殷恪身份的怀疑。

长乐这回坦诚了:“那时我就想啊,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我惦记上了,我不想放你走了。所以,即便是上天,我也要来和它抢一抢你。好在薛公用药,如他用兵,出神入化,你这边药到病除,一药两用,顺带还解决了碎骨令之余毒,也算恕还一些宇文氏的罪孽。”

“嗯,其实昭昭你是多虑了?”

“什么?”

“你便是把解药直接端来,告诉我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哎呀,早知道就不……”

忽如其来温柔的吻,止住了长乐未出口的话。

“不过,我喜欢你索吻。”一番唇齿留香后,殷恪抛下这句话,起身去为女儿换尿布。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