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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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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词安对沈若怜说完,忐忑地望向她,怕她误会,着急补充道:

“公主,我并非有意欺瞒于你,只是我与那柳三娘并无瓜葛,此人也无足轻重,我实在不愿让她扰了你昨日的兴致。”

沈若怜捏着手里的册子,沉默了下来。

没想到昨日京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还产生了这样的流言蜚语,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此事是晏温替她解决的。

而她昨夜兴致勃勃看到的那场游街示众,也是他为了保护她而破格下的令。

谭国公府有多势大她是知道的,当年她险些被谭逸轻薄,最后皇帝也是碍于老谭国公的面子而没有问罪,此次晏温这般高调处置谭逸,不知会给他惹来多少麻烦。

她沉默了许久,轻舒一口气,不愿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将册子递到裴词安跟前,努了努嘴,“这么多名字,我自己都看不来了,要不你帮我选一个名字吧。”

裴词安微怔,眼神荡漾,“公主不怪我么?”

沈若怜歪着脑袋对他笑了笑,唇畔的小梨涡煞是可爱,甜甜的笑容映得室内似乎都明亮了起来。

她笑道:“不怪啊,这本就不是你故意的嘛,现在解决了就好呀,对了,小薇薇给我来信了,说改日天晴了邀咱俩去她府上赏花呢!”

白玥薇的父亲安国公虽是行军打仗的粗人,然而他的夫人白氏却是一个爱花的文雅之士,安国公便时常为夫人寻一些奇花异草,久而久之,安国公府上的花园竟是在京中都出了名。

一到春季,三不五时便有人受邀或者是主动拜访,到白府去赏花品茗。

裴词安瞧着她的笑颜,心里忽然涌出一丝愧疚。

——那日遇刺之事,他和太子都查出是柳三娘所为,但昨日,他为着他母亲着想,在太子问及他关于柳三娘如何处置时,他昧着良心替柳三娘求了情,希望太子能留她一条活路。

裴词安怕被沈若怜察觉自己的不对劲儿,忙笑着接过那本册子,状若无事笑道:

“好,到时我们带一只公主昨夜吃的冰糖肘子过去。”

裴词安和沈若怜商量着选了两个名字,用笔圈了出来,由裴词安翌日上朝时候带进宫。

转眼到了四月初,距离纳采之日也更近了。

打从那日晏温离开后,沈若怜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裴词安递进宫的选好的名字也没了下文,而这场打从那天夜里下起来的春雨也持续了许多天。

到处都是湿哒哒黏腻腻的,沈若怜整日待在房中,心情都快郁闷死了。

直到四月初三这日下午,天才放了晴。

沈若怜一见天色放晴,立刻写信约了白玥薇,后日若是不下雨便和裴词安一道去白府赏花。

然而当日下午晚些时候,宫里突然下了旨意。

那旨意言说,去岁冬季北方大雪遭灾,朝中大臣们皆为北方捐款捐物,为了彰显后宫嫔妃和官员亲眷的善心,朝廷决定将今年重阳节前后的丝织节提前至四月初六。

由于每届丝织节朝中后妃及公主都要参与,且要由皇后或者公主牵头,是以这举办丝织节的消息也便被送到了公主府上。

沈若怜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参加那次,当时她才不到十三岁,但是由于苦练绣功,已经能在丝织节上与孙婧初一争魁首了。

丝织节的前五名一般可以得到皇家的赏赐,可以是物品,也可以是除了铁血丹书以外的一个请求。

那一次沈若怜和孙婧初同时被选为第一名,沈若怜喜滋滋地求了一次出宫的机会,而孙婧初则选了一方砚台。

当时她还纳闷,那砚台瞧着十分厚重,不像是女子惯用之物,她选那个做什么。

后来直到某一次她去了晏温书房,瞧见了那方砚台,方知道原来孙婧初把砚台送给了太子哥哥。

只是她当时尚且年少,不懂得这其中的含义,还觉得孙姐姐人还挺好的。

沈若怜闷闷地想,自己当时还真是个傻子,恐怕早在那时候,他们俩之间便已经有了不同于常人的情愫了吧。

-

因着丝织节是在宫中太和殿前的广场上举办,到了四月初五这天,沈若怜便提前进了宫。

她进宫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匆匆换了身衣裳,沈若怜便先去给皇后请安。

去凤栖宫的一路上,她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碰到晏温,所幸直到到了凤栖宫,幸运地见到凤栖宫只有皇后一人,她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给皇后请了安,同她说了会儿话,皇后问她在宫外生活如何,沈若怜也挑着些有趣的事儿说与她听,逗得皇后笑声连连。

皇后又问了问她那次摔伤的事,嘱咐她下次当心,又说身为公主行止坐卧皆要有礼有节,像和一群男子出去骑马这种事以后莫要再做。

沈若怜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又让皇后保重身子。

两人说了许多,皇后半句没提前几日宫外流言那事,沈若怜也就没说。

其实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晏温到底把那柳三娘怎么样了,她想,这件事有晏温处置,又牵扯到裴词安,她无论如何也不该干涉太多。

正想着,皇后突然出声将下人都屏退。

沈若怜不由微怔,面上划过不解,就见皇后笑着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马上就要行纳彩礼了,嘉宁可会紧张?”

沈若怜想了想,摇摇头,笑道:

“不紧张,裴二公子人很好。”

皇后面上浮现欣慰之色,眼底柔和,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次回去,从宫里带两个嬷嬷回去,有些事,也该让她们教教你了。”

沈若怜脸颊微红,她忽然想起那夜晏温发现她桌上放着的春//宫//图一事。

当时又羞又气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冷静下来后的这几天里,她每每回想起来就只剩下羞赧和尴尬。

皇后见她面色泛红,低着头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因为害羞而不愿意,便又道:

“请嬷嬷一事还是你太子哥哥跟本宫提的,说到底从前是本宫疏忽了。”

沈若怜眼睫微颤,随后默默点了点头,模样十分乖顺,“嘉宁但凭母后做主。”

说完了该说的,皇后看了看天色,留她在凤栖宫吃饭。

沈若怜犹豫了一下,道:

“母后先用吧,儿臣才进宫,明日丝织节的许多事都还没有准备,就想先回去瞧瞧。”

皇后打量了她一眼,无奈道:

“也罢,那本宫就不留你了。”

末了,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你回去瞧瞧,也早些用膳,那些事自有宫人操心,母后可舍不得我们嘉宁累着了。”

沈若怜闻言,心底一热,瓮声瓮气回了声“知道了,那儿臣告退。”

“去吧。”

天近黄昏,最东边的幽蓝色天幕已挂上了一轮弦月,西边天上的云却仍然被夕阳染得一片橘红,层层翻涌着。

沈若怜站在廊下,擡头看了看天,深吸一口气,擡脚走下台阶。

岂料才刚绕过垂花门,她无意间一擡头,就见一身玄色箭袖锦衣的晏温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巧的是,他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似有感应一般恰好也看了过来。

沈若怜一眼看进了他琥珀色的瞳眸里,天边翻滚的橘色云层像火一般,映在他幽深的眸底。

她的手一抖,呼吸小小的顿了一下,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紧张。

而晏温面上表情却毫无半分波澜,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同她错开了视线,继续朝这边走来,步调平稳。

两人面对面走着,一旁又没有岔路,沈若怜再想去躲已是不能,只得硬着头皮垂首站在原地,略有些忐忑地等着他走近。

青石板地砖的缝隙里有一株嫩绿色的野草,上面坠着几滴细小的水珠,那些晶莹的水珠在渐沉的夕阳下透着七彩光芒。

沈若怜紧盯着水珠,耳中男人沉稳而有节律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她不自觉捏紧了身侧的衣料,在那双金丝云纹绣线的筒靴进入视线的瞬间,她微微福下身,小小地唤了声,“皇兄。”

鼻腔里萦绕着淡淡的青竹香,冷冽干净的气息如同他这个人一贯的平静温雅。

那人在她叫了他后,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脚下步子未停分毫,径直擦着她的身子绕了过去。

他的衣摆带起一阵春夜里潮湿的晚风,湿冷的气息轻轻掀起沈若怜鬓边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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