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启程(2/2)
支梓沐领命退了下去。
朝影疏腿都快麻了,她推开江衍的手坐到了一旁,“看起来有些荒诞可笑,表面上支梓沐听命于三方,实际上呢?”
江衍摇了摇头说,“她属于怀殇,怀殇又是吟游的一部分,每一个吟游都是自由的。”
朝影疏说,“你不怕被反咬一口?”
江衍说,“无所谓,咬多少口都无妨,毕竟最后的赢家只有我一个。”
朝影疏盯着江衍看了片刻,她突然发觉前世之所以能直抵天琅皇城,是因为有莫照书在,而现在看来不过是江衍自己一个人的游戏罢了,朝影疏根本没有任何能与江衍所匹敌的东西,幸而江衍心软回头了,要不然她早就死了。
朝影疏率先移开了目光,随后她取过毛巾,对江衍说,“水要凉了,把脚拿出来吧。”
江衍看着朝影疏将被子和枕头拖到了地上,吹了蜡烛,裹着他的披风背对着他躺了下去,江衍也跟着朝影疏裹了裹被子,他突然发觉方才说的话似乎会让朝影疏多想,于是便开口说,“阿疏,你冷吗?”
“不冷。”
“阿疏,地上潮湿吗?”
“不潮湿。”
“阿疏,你要不到床上来睡吧。”
“不去,你快睡。”
“阿疏,我睡不着。”
“……”
“阿疏,你睡着了吗?”
“……”
朝影疏把江衍的披风拉至了头顶,无奈露出了脚只能蜷了蜷腿。
江衍见了只觉得好笑,他掐着自己手背忍了忍,随口胡诌,“阿疏,你这次回去,你爹若是要给你找夫家,若是让你嫁人怎么办?”
朝影疏忍无可忍,一把掀开了披风,对江衍怒气冲冲地说,“你还有完没完了?我都跟你睡一个房间了,名声毁你手里了,不嫁你还能嫁谁?再说以我的身份还能嫁人吗?”
江衍故作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你凶我,御影的话又不是不能嫁人,段鸿轩管天管地还能管道人拉屎放屁不成。”
朝影疏扑到了床沿边,捂住了江衍的嘴,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才悄声说,“你疯了,不怕隔墙有耳?”
江衍亲了亲朝影疏的手心,“我更怕吓到你,我方才话说的重了些,过了些。”
朝影疏松了手,“月夫人曾经说过,若是我决定要与你一起,就要尝试着分担你身上所肩负的,而你也会帮我分担。今日能来唐毒门完全是为了南海海盗一事,而之后朝家被诛就与南海有牵连,你不远万里来受着罪,甚至重伤也不回天琅,我有什么理由惧怕你所谋划的事情?”
江衍轻笑,语气轻快,“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便放心了。早些睡吧,明天你还要回天华。”说完,他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朝影疏没辙,只好缩回了江衍的披风内,一觉到天明。
第二日,唐仪在朝影疏走后突然拜访了江衍,她看着正在吃早点的江衍,出声问道:“雁王殿下不怕其中有慢性毒吗?”
江衍咽下了嘴里的包子,才说,“唐少主若真是那样的人,我是不会答应来此的。”
唐仪说,“看来是雁王殿下劝说的朝姑娘。”
江衍说,“我很好奇,既然你提到了慢性毒,为什么不给唐贺天下这种毒?”
唐仪蹙眉,不悦地说,“请雁王殿下不要把门主想的那么蠢。”
江衍忍俊不禁,他慢悠悠地喝完了白粥才说,“原来唐少主还知道‘蠢’这个字,那我想问问唐少主,为何不杀那个人?”
唐仪说,“雁王殿下是指无面?我留着他还有用,再说留一个死心塌地心悦自己的人在身边,行万事简直事半功倍,不是吗?”
江衍笑而不语。
唐仪说,“雁王殿下和我是同一类人,我也想问雁王殿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人渴望追求权力?”
“我跟你不是一类人,别擡举我。”江衍说,“还有,你的问题我不知道。”
唐仪继续说,“那是因为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后,能避免一切在追权路上的自我挣扎,你的隐忍也罢,不忍也罢,统统得到救赎。”
江衍似嘲笑般地看了唐仪一眼,“你的决绝可真不是一时的狠心啊,应该是为了更久的以后。唐贺天是你什么人?似生父般的养父吧,你却要对他赶尽杀绝。这次有我帮你,下次呢?你能保证一直有人这么帮你吗?”
唐仪说,“仁君会担心失了民心,因为他一开始就是用双腿走路的,而我这种一无所有,从爬开始的人又害怕什么呢?害怕无人追随吗?身在地狱般的此间,杀到他们服从就是了。”
江衍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知道现下大胤王朝为何摇摇欲坠吗?你这样和段鸿轩有什么区别?我真怕帮了你,以后唐霖的心血就毁在你手里啊。”
唐仪说,“因为段鸿轩只是一个德不配位,文不成武不就的废人而已。善得虚伪,恶得蹩脚。大胤在他手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江衍赞同地一笑,“也是,他要是早些杀了我,也便不会有以后的事情了。但是他怕杀了我以后,大胤便完了。处处受限造就了他的软弱,也加快了大胤的灭亡。”
唐仪嗤笑一声,“笑话,你却被这个废人压得死死的。”
江衍毫不在意地说,“因为我无能啊。”
唐仪说,“雁王殿下怎能如此贬低自己,您来南邑不就是来巩固大胤王朝的根基吗?南海海盗一事,我早有耳闻。”
江衍面带惊讶地说,“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状况,尸位素餐、野心勃勃的大臣,大胤要完是迟早的事情,我不是文绉顽固的文臣,也不是莽夫般的武臣,更不是什么将星下凡,拼尽全力保住大胤的龙脉,这种蠢事我已经做过一次了。这一次,我又何苦?”
唐仪说,“那雁王殿下想做什么?”
江衍下巴微微一扬,“少主,逾矩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