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N年（1/2）
番外·N年
星期三中午雨还在下，柏君牧和开车过来的严植交班，问：“怎么迟到了？”
严植说：“路上堵羊了。”
这是常有的事，一边的打点滴的小孩笑出了声。
护士让他别动，柏君牧点头：“可以理解。”
他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严植问：“辛山竹今天在家？我昨天去隔壁村巡诊还碰见他在果园直播呢。”
辛山竹毕业以后回了老家，这几年他的直播业务飞速提升，毕业的时候数据就远超一般主播。
宗明诚早在这边投资民宿，后来又承包果园，加上池苑纶牵头品牌，产业线非常完美。
大果园不愁订单，小果园更需要追着订单，辛山竹回来后发挥了自己的优势，正好碰上为家乡代言农产品的项目启动。他连监工自己老房子翻新的时间都没有，时间都花在山头和工坊来回跑路上了，家里的事都交给了提前开好诊所的柏医生。
严植之前就听过这两个人的山盟海誓，难免调侃几句：“到手了就甩手了。”
毕业后辛山竹做了头部主播，于琸加入了辛山竹的团队做幕后，搭建了整个村子的人才网，现在找帮工都很便捷。
脱下白大褂的柏君牧换上外套，笑着说：“他当甩手掌柜也不错，我们这闲多了。”
柏君牧和严植合开的诊所不在小马村，也不在严植的老家，更接近这附近村落的交汇点，方便突发情况送过来看。他俩就算开自费开乡村诊所，偶尔也有和之前医院的联合出诊。
院长又是老熟人，义诊也是定期在村落流动进行，偶尔柏君牧也会参加。
严植受不了他越来越爱秀的状态：“快走吧。”
等柏君牧要走出去，点开手机的严植看见辛山竹账号的状态，问：“今天是他的线上乡村集市直播日？”
柏君牧点头：“怎么了？”
戴着眼镜的男人有些懊恼：“坏了，我忘了我外婆让我顺路把梅菜捎过去的。”
柏君牧问：“梅菜呢？”
严植都不敢点开自己手机的未读消息，柏君牧说：“那我顺路过去好了。”
辛山竹的网上乡村集市都在自己家门口，翻新过后院子很大，也方便堆东西，从诊所过去也算顺路。
严植：“谢了。”
他还记得晚上有村落灯会，提醒柏君牧：“你可以和对象去玩玩。”
柏君牧：“那你呢？”
严植耸肩：“辛山竹放假的话我家小琢也可以来这里陪我。”
大概是柏君牧难得被他酸了酸，严植很满意这个效果，还送柏君牧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柏君牧拎着严植说的东西回了家，院子已经很热闹了，不少老人聚在一起聊天，严植的外婆柏君牧也见过，对方看见柏君牧提着眼熟的袋子走了过来。
被围着的辛山竹还在预热直播间，网上集市每周举办一次，是他个人账号的固定项目，于琸算辛山竹的助理，这样的直播只要帮忙递一下产品就好了。
还是于琸先看见柏君牧来了，现在的直播间镜头只有辛山竹和后面的画面，看上去挺乱，老人们坐在一起聊天，也有的大包小包需要展示，辛山竹也要摆一摆。
柏君牧把严植外婆的东西送过去，辛山竹还是从画面里看到的柏君牧。
他的直播间常客很多，作品集分类除了工作也有日常，不少人就是冲着他的日常来看的。
辛山竹在老家自己也有果园，去年一年的vlog不少都是天没黑就下田了。从早晨四点做到九点，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节目效果，有次辛山竹开了直播，熬夜党四点没睡，他四点起床干农活，彻底击碎剧本谣言。
当地的经济因为多方面的努力迅速上升，宗明诚的民宿生意也不错，还有人来了之后也要去辛山竹住的地方打卡的。偶尔还能遇到下班回来的柏医生，发布视频作品也会夸一句野生山竹的男朋友真的很帅。
辛山竹就是看到这句才反应过来柏君牧回来了，他迅速转头，柏君牧正好出画，两个人的眼神对了个正着，助农主播笑得灿烂，“柏哥，你回来了？”
【我真的是买东西的！这个网上集市很好，有个奶奶卖的电风扇我好喜欢的，虽然不是农产品……嗯。】
【不是也有跳蚤市场的感觉吗？都是散户买卖吧，有些只有一两单的量，我个人买还不一定能买到呢。】
【我承认我是来嗑……这是可以说的吗？】
【野生山竹都工作好几年了怎么没什么变化啊！！】
【有吧，他的颜值真的太高了，我都能在剪辑视频看到他混在明星里，居然毫无违和，还吊打某些……】
【不是说这俩人在一起很久吗？怎么还有这么腻歪的对视？】
【慕了，感情真好。】
于琸咳了一声，辛山竹收回眼神。
辛山竹和柏君牧现在住的房子原本就很大，翻新后风格简约。客房还是好几个，偶尔梅欢和柏君牧的外公外婆会过来住一段时间。辛山竹的表哥辛晓徽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投身这个项目，不过走的出口，人不经常在这边，房子也是新修的，他回来大家会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
这样的生活柏君牧很满意，作息健康，也有固定的工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唯一的苦恼就是，他同床共枕的对象越长大越有魅力，即便不是明星也有人冲他的颜值买单，还有的实地探访，难得的休假他俩都要离开村子。
辛山竹收回目光继续工作，他回来好几年，一开始很多人不知道他和柏君牧的关系，以为只是房东和租客。
但山那边开了个诊所大家很快就知道了，两个医生都长得英俊，一个是本地人，一个是外地人。
外地人住在小马村这个年轻人家里，刚开始大家以为是朋友。
时间一长，朋友就变了味道。
老一辈有的思想顽固不接受没往那边想，有些是家里小孩说的，明白但不理解，但辛山竹家也没什么好嚼的舌根了。
老一辈走了，长辈又不在这边。
无父无母的小孩走出大山还是回来帮助父老乡亲，村民也不会多说什么。
等辛山竹事业越来越好，大家对他的态度也更好，即便柏君牧合开的诊所也是远近闻名，也抵不过现在互联网浪潮下野生山竹先生的蒸蒸日上。
辛山竹隔壁的阿婆虽然觉得柏君牧不错，但她还试图给辛山竹介绍别的对象。
柏君牧都听到过好几次，辛山竹严词拒绝，后面都说累了。现在直播开着，拎着腊肉的阿姨说：“山竹啊，我上次和你说的，我有个表侄子，是那个什么，斯坦……什么大学毕业的，现在在市里上班，他家条件……”
【怎么又是这个腊肉阿姨！她真的好爱给小山竹介绍对象！】
【柏医生应该在附近吧？想知道他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哈哈哈。】
【上次他们同城还有人陪奶奶乡村义诊的时候问柏医生这个问题呢。】
【斯坦？斯坦福？？】
【上次说的就这个斯坦福哥。】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辛山竹粉丝值高，粉丝转换率也不错。
现在形成团队，也有专门的数据分析师。他的日常也是日活的一部分，只是区别于恋爱博主，辛山竹很少公开和柏君牧的生活状态，一年到头也找不到几条。
但凡发了，数据好到秒杀同量级的粉丝。
也有网友说他如果不选这个赛道，或许可以得到更多关注和变现，辛山竹还公开回答过这个问题。
辛山竹打断阿婆的话：“阿婆，展示一下你这次带来的烧腊，是还有菌菇吗？”
穿着碎花羽绒服的阿婆似乎还想继续说，碎刘海的漂亮青年又问：“您今年多大了？”
辛山竹现在直播比之前成熟很多，知道直播的侧重点，进入状态也很快。柏君牧昨天夜班和今早的白班，本来应该去睡觉的，即便这个样子的辛山竹他看过很多次，还是站在画外看。
来网上集市直播的阿婆阿公岁数都不小，有的骑车过来，有的翻山越岭，有的开着三轮车载着东西，一边的工作人员操作后台链接，方言混着普通话说，小院都热闹了很多。
散卖的货物都不多，一个人基本一两单就结束了，速度很快。
送走阿婆辛山竹松了口气，下一位阿公年事已高，但记性很好。摆在镜头前的蜂巢蜜看上去质感很好，卖家却有些无措，辛山竹直接介绍，刚说了一句，阿公看见了站在一边的柏君牧，问辛山竹：“那是柏医生吧？”
辛山竹嗯了一声，“阿公，你说说你的蜜，我们等会上链接了。”
【哈哈哈哈镜头给柏医生一点啊！】
【这个集市好好玩。】
阿公还很执着，朝着柏君牧伸手，柏君牧看了眼辛山竹，辛山竹点头。
他们现场还有另一个录屏摄像，几乎是全景拍摄，事后会作为回放上传，方便错过直播的粉丝回顾。
柏君牧和阿公握了握手，老人的手干枯温热，握得很紧：“谢谢你半夜给我老伴看病呐。”
说的是昨天夜里柏君牧收的病人。
柏君牧和严植合伙开小诊所初期认为不用护士，只有轮班就好了。
结果池苑纶自认为作为大舅哥要撒点钱，完全看不上柏君牧作为拆迁户的财大气粗，还高薪聘请护士，又把诊所设备再次升级，小诊所都要变成小医院，营业执照更是让柏君牧跑断腿。
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一带医疗资源匮乏，就算修路通车出了事紧急送到县医院也要不少路。平时大家也都有点小毛小病的，看医生也很困难，柏君牧和严植在老人家那很有名。
【主播收收你崇拜的眼神……】
【在山竹哥打冰淇淋的时候就关注了，没想到多年过去还这么甜。】
【真诚发问，保持热恋的秘诀是崇拜对象吗？】
【听过他俩的故事，又一见钟情又救命之恩，又理想型化神，又爱神降临的，太肉麻了。】
【之前以为是剧本，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这么好，嫉妒了。】
柏君牧回了句不用，辛山竹也没打扰，听对方寒暄又叮嘱了几句。
男人声音温柔，辛山竹看他看得目不转睛，还是于琸提醒他回神才哦了一声。
网上集市一般播两三个小时，小型农产品不多，但介绍、拉家常就很花时间了。
围观的柏君牧中途撑不住上去躺了一会，辛山竹结束直播后把后续交给了于琸，迫不及待进屋上楼了。
房子翻新建了二层，一层做会客室。
现在辛山竹的工作非常弹性，假期也很奢侈，一个月能真正不被打扰休息两三天都是极限。柏君牧也差不多，池苑纶插一脚后不用夜班的乡村诊所也有了夜间服务，他们现在还在高薪聘请医生，再这样下去他和严植都要熬死了。
梅欢每年都要问是不是太辛苦了，可柏君牧又不后悔，他喜欢这样忙碌又有爱人的充实生活。
二层木板上铺了地毯，辛山竹踩在上面悄无声息，房间内窗帘没完全拉好，外面的光线也不明亮，却足够辛山竹看清床上人的睡颜。
柏君牧值夜班回来总要多睡一会儿，辛山竹也不忍心打扰他。
现在外面雨停了，辛山竹手机里的群消息通知灯会照常进行，又是一年年尾，辛山竹这几天都在想在灯会上写什么愿望。
他发现自己别无所求，安于现状，也不想有什么改变。
青年趴在床沿，小院玻璃房直播的时候他也穿得不多，网上集会结束，阿公阿婆会在里面再聊一会走，这是固定节目，辛山竹从不参与。
他不知道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一只手从他的毛衣下摆往里，辛山竹吓了一跳，床上的人闷笑一声，把人带上了床，柏君牧问：“几点了？”
辛山竹：“还没四点。”
冬天的床品都毛茸茸的，山竹模样的抱枕掉在床尾，柏君牧的声音还带着困顿：“灯会是几点？”
辛山竹往他肩窝蹭：“六点，我们可以去那边吃晚饭。”
灯会是当地文旅局的活动，举办几年后也吸引了很多旅客，目前商业化程度还好，至少本地的餐饮做得不错。
柏君牧嗯了一声，他的嘴唇贴了贴辛山竹的额头：“那我再睡一会儿。”
辛山竹：“我也睡会。”
柏君牧却突然问了句：“斯坦福那小子，长什么样？”
辛山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柏君牧又问：“阿婆给你介绍多少次了？”
怀里的人装死，本来很困的柏君牧喊宝贝和小崽来回切换，辛山竹本来对他没什么抵抗力，很容易缴械投降。柏君牧的醋意实在太明显，都不用点破，辛山竹说：“不知道，反正我拒绝了。”
柏君牧嗯了一声。
辛山竹：“真的。”
抱着他的人闭着眼说：“那阿婆很不喜欢我。”
他的郁闷显而易见，辛山竹笑了：“她也只是……”
柏君牧补充：“只是希望你换个对象。”
他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却没想到突破同性限制，还有人锲而不舍给辛山竹介绍。
从前柏君牧就知道辛山竹以后会越来越灿烂，十九岁的辛山竹青涩勇敢，就已经让柏君牧心动不已，现在二十六岁的辛山竹更像是夺目的太阳。人都有爱美之心，他又擅长倾听，直播间解答问题真诚又温柔，柏君牧偶尔回看他的回放，评论很多都是玩笑话，偶尔他也会失落。
辛山竹笑了：“柏哥只是太爱我了。”
他心满意足地依偎在对方的怀里，“谁都没你好。”
柏君牧心里也清楚，他偶尔也有危机感，笑了一声：“所以有照片吗？”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怀里的人说没有，“阿婆给我看过，就是很普通的男人。”
他微微擡眼，看向昏暗光线里柏君牧的面容，“和你差远了。”
这句话效果拔群，柏君牧笑了一声，辛山竹问：“你高兴了？”
柏君牧没说话，辛山竹又说：“我还没抱怨给你介绍老婆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柏君牧比辛山竹大很多，但看外表也看不出。
他性情温润，待人处事也很温柔，加上又有个医生光环，不是本地人还能在这里常住，就算有人知道他和辛山竹的关系，也要多嘴。
柏君牧说：“我老婆不是在这里吗？”
辛山竹明知故问：“谁啊？”
柏君牧亲了他一口：“你啊。”
他们很喜欢躺在一起聊天，等一起睡醒都快赶不上六点的灯会集市开幕了。
去年辛山竹工作没赶上，柏君牧值班，今年凑在一起都很不容易，他们很快驱车赶到了。
灯会所在的村落建设很好，集市开始沿路的灯都亮起，各种形状的竹灯从山脚蜿蜒而上，有些梦幻。柏君牧没见过这样的场景，问辛山竹：“你见过吗？”
今晚有不少游客，他们跟着导引牌走，打算先去吃饭，辛山竹说：“小时候看过，后来上学就没什么时间了。”
夜幕降临，地上的湿痕倒映着灯光，看上去更漂亮了，他们选了个小餐馆吃饭，二层可以看到半山腰的风景。
人多哪里都热闹，辛山竹人红被认出来也很容易被打扰。
一顿饭的工夫来合照的就不少，菜馆的老板倒是都认识他，游客就不是管理的范围了，到最后居然还有要求和柏君牧和辛山竹一起合影的。
辛山竹拒绝了，还是有人在群里提醒他有人定位他的位置，老板给他和柏君牧升级了包厢，才安静下来。
“还以为能坐在大堂吃呢。”
柏君牧也很无奈：“原来我是大明星的男朋友。”
辛山竹从没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但每年也有不少活动要求，因为业务能力不错，甚至还有隔壁市山区邀请他去做助农的。
他也不被认同过，事业的失落都是柏君牧和他一起度过，这个时候很愧疚：“早知道我直接订包厢了。”
柏君牧把热汤推过去，窗外虽然热闹，也有种湿漉漉的冷，他说：“改天我们旅游直接坐大堂。”
他又想到现在互联网的传播力度，还有软件的下沉程度，又改口：“我们还是出国玩吧。”
辛山竹看了他一眼：“你会生气吗？”
柏君牧笑了：“我生气什么，好多人梦寐以求的野生山竹男朋友的位置是我的。”
木窗外是上了热搜的超级月亮，辛山竹看柏君牧，把这轮过分明亮的月亮也看了进去，嗯了一声：“永远都是你的。”
下一秒他又叹了口气：“这个月的素材又没拍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