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2/2）
不是他们不想回应，不想发声。
自舆论发酵以来，他们出过无数报告，做过无数努力，无数次向上反映，《星动跳跃》的海选模式已是大势所趋，他们可以效仿对面，对节目作出相应的调整，虽然落人一步，错失先机，路人缘是肯定起不来了，起码不会搞到节目办不下去的地步，然而无一例外，都被总公司否决。
总公司代表——创星董事长朴华文，面对眼下过于棘手的处境，又开始深深地发愁。
大势所趋，朴华文当然懂，可是跟风《星动跳跃》那套，开启练习生审核机制，和停办节目又有什么区别！
１０１位练习生，６８位外籍选手，直接把练习生资料放上网，让网友扒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本土选手还好说，陪跑而已，有问题，换了就是，重点在外籍选手身上。尤其六个定了出道位的，什么出身，什么成分，由哪方送来，朴华文知道得一清二楚，背后势力不干净，养出的练习生又能干净到哪里去？万一扒着扒着，爆出个大雷，连带整个节目被封杀都有可能！
外籍选手不能换，海选模式也已成定局，朴华文进退两难，只能顶着舆论压力，把练习生信息瞒下来，让各家自查自纠，清理黑历史，达到能全网公示的标准，先过了海选这一关，后续再看。
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时间。
无论清理、审核、公示、投票，都需要时间！
《星动跳跃》已经走在《青春１０１》前面，热度稳步攀升，牢牢吸引住秀圈乃至全体网友的眼球，哪怕他们从现在开始行动，也始终落在非途文娱后面，被诟病拾人牙慧还是其次。
创星做选秀这么多年，市场早已趋向饱和。
蛋糕就这么大，韭菜就这么多，非途文娱横插一脚进来，不是开拓市场，而是在抢创星的市场，一旦被他们做起来，创星势必元气大伤，到时候捧不出外籍偶像，割不到Ｚ国韭菜，还怎么向背后的老板们交代！
朴华文思来想去，只有狠狠叹气。
这一局，怎么都是败，还是惨败！
朴华文不好过，手下的人自然不好过，《青春１０１》项目组首当其冲，其严重程度，连隔壁的影视部都有所耳闻。
自宁氏影业倒闭，高子睿回归创星，没有如愿以偿当上创星文娱总裁，反而在茂和永手底下屈尊，以前怎么对待茂和永，都被茂和永一一报复回来，日子着实不好过，这时候听说朴华文的窘境，稍加思索，很快有了想法。
高子睿找到朴华文，表示自己可以从宁扉那边想想办法。
朴华文根本不信，然而眼下的局面，怎么走都是死局，也不怕高子睿惹到宁扉，被宁扉反咬一口，毕竟《星动跳跃》贴着他们《青春１０１》正炒反炒，能利用的都给宁扉利用完了，朴华文就不信宁扉还能变出什么意料之外的戏法给他看！或许百密一疏，让高子睿这个蠢货钻到空子，老鼠吞了大象也不一定呢？
于是隔天，高子睿征得朴华文的同意，带上自己的顶头上司茂和永，一同入主《青春１０１》项目组。
“我了解节目现在的处境，知道你们日子不好过。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们和《星动跳跃》达成合作，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高子睿开门见山。
一片哗然！
许久后，有人开口：“这不太可能吧？”
一句话，击中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再不愿意承认，经宁扉亲自运作，《青春１０１》口碑早已稀烂，反观《星动跳跃》，前途一片光明，甚至隐隐有成为行业新标杆的趋势，何必想不开和他们共沉沦？
“可不可能先不说，就说可不可行吧。”高子睿打断那人，“听说他们最终只留３０个人竞争９个出道位，人数这么少，绝对撑不起十期节目，由此可见，他们对选秀这块，明显毫无经验。而我们创星做选秀这么多年，有最完美的赛制，最丰富的经验，最专业的舞台，最优秀的后期，可以在技术上给予他们支持。他们只需要帮我们说几句好话，提升粉圈对我们的好感度，就能在选秀这个全新的领域得到最老道的前辈的指引，我想他们知道该怎么选。如果还不够，就把我们节目的独播权让给他们，在他们的平台播，给他们网站拉新，我想这是他们现阶段最主要的目的。而对我们创星来说，平台早就成熟，拉新指标已是次要，主要还是捧人。”
长久的沉默。
项目组长思考过后，紧绷的表情有了松动，看样子觉得高子睿的方案可行。
他问高子睿：“高总，您这个提议，朴总也答应吗？”
高子睿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西装：“朴总全权放手交由我处理，怎么，你有异议？”
“我不是不相信您，高总，毕竟要把独播权给到非途那边，事情还是挺大的。如果朴总同意的话，我觉得这个方案是可行的，筹码足够那边心动，对我们，也能解燃眉之急，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项目组长抹了把汗，欲言又止。
高子睿挑眉：“说。”
“这件事……让谁去谈呢？”项目组长一脸难色。
他问的是谈判人选，实则包含了另一层意思——让谁顶着厉途那尊大煞神的死亡威胁，去跟宁扉那尊小煞神谈判！谁想去！又有谁敢去！嫌命太长吗！
“放心，不需要你们出面。你们只要尽快拟一份能令双方都满意的合同交给我。谈判的事，交给我和茂总。我跟茂总都是宁扉的老朋友了，宁扉这点面子还是要给。”高子睿夸下海口，还不忘瞟向一边的茂和永，“茂总，你说呢？”
“当然，当然。”茂和永擦汗。
高子睿已经在朴华文那里过了明面，茂和永也没办法说不，只能任由高子睿信口开河，看高子睿怎么解决！
几天后，高子睿带来消息，《星动跳跃》那边不是不可以合作，但宁扉开出条件，不但要《青春１０１》的独播权，还要预留一个Ｃ位给路思南。
“路思南？！”茂和永一个激灵，瞬间来了精神。
“对。宁扉做选秀，其实是想捧路思南做顶流。”高子睿睁着眼睛说瞎话，“宁扉野心很大，这次的合作只是一个开始。他想要两个节目深度联动，准备让路思南来《青春１０１》做Ｃ位。如果我们愿意，他可以在他们那边留一个卡位给我们。这样一来，不需要《星动跳跃》节目组或是宁扉本人出面说什么，就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双方在合作，他们得一个顶流，我们能平息不利舆论，让节目继续做下去，双赢。”
“Ｃ位换卡位，好像不太划算吧？”项目组长略有微词。
“怎么，你有更好的想法？”高子睿吊起眼梢。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提一句。您可是朴总钦点的项目总监，具体如何，高总您决定就好。”项目组长讪笑，想了想，又补充，“朴总吩咐过，十一个成团位，有六个绝对不能动，但Ｃ位是我们公司自己的人，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要动，也能动。所以您的方案可行，完全可行。”
“宁扉真想捧路思南做顶流啊，他舍得把人给我们？”茂和永开口。
这么多年，路思南一直是茂和永的心头肉，肉到嘴边没吃着就飞了，茂和永岂能甘心，偏偏宁扉搭上厉家之后，一路顺风顺水，连带路思南也成了南圈高不可攀的人物，茂和永不止一次懊悔当初没有早点下手，久而久之，对路思南的执念渐渐变成怨念，此时被高子睿提起，心思早就飞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当然了。路思南的资质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他们非途文娱专攻影视这一块，做选秀，还是欠着点儿经验。宁扉也怕人砸在手里，捧不出个所以然来，白白浪费路思南一张脸。你们都知道，路思南年纪不小了，再不抓紧，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只会越来越难。既然双方都有合作的意向，那把路思南交给我们运作，再好不过。我们帮他捧路思南，今后有影视方面的资源，他再倾斜给我们，也算一种置换了。虽然短期来看，我们是亏了点，综合考量，对我们创星文娱的发展绝对是有利的。我很看好这次合作，现在就看你们的想法了。”高子睿言之凿凿。
“只要高总没意见，我肯定是没有意见的，一切听高总指示！”项目组长搓手，狗腿的样子和朴华文亲临差不了多少。
“那你呢？茂总？”高子睿拉长音调，语气饱含对茂和永的不满。
“朴总已经发过话，让你负责，我哪敢有什么意见。”茂和永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同意。
“那就这么定下了。”高子睿拍板，点开行程表，装模作样查了查，“工作日，大家都很忙。就周末吧，我找个时间约宁扉出来，面谈一下细节，顺便把合同签了。到时候，劳烦二位跟我走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不愧是高总，只要您出手，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受教了受教了……”项目组长忙不叠地溜须拍马。
“你决定就好！”茂和永丢下一句，脸色铁青地离开会议室。
茂和永在影视部总监办公室呆坐一上午，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舒展过一次。
经数次交手，宁扉的脾气，全创星上下众所周知。
茂和永不相信宁扉在搭上厉途之后，还能对高子睿有什么好脸色，可是根据高子睿的描述，不顾人情、公事公办的作风，加上狮子大开口的苛刻要求，又实在像宁扉会做的事。
看看，再怎么清高，为了名利，还不是把身边人给卖了！估计当初为了路思南打他一顿，也是想收买人心，稳住路思南，等将来卖个好价钱吧！毕竟路思南那张脸，的确惹人眼馋，但凡对男人有想法，谁能不爱？便宜他这个创星小主管，是可惜了。
宁扉把路思南握在手里，奇货可居，待价而沽，茂和永完全能理解，谁想最后兜兜转转，路思南还是落到他手里……
茂和永嘿嘿笑了笑，眼神又很快冷下来。
不，路思南不是落到他手里，而是落到创星，落到高子睿手里！
茂和永敢肯定，连朴华文都感到头疼的难题，就这么被高子睿轻松解决，一定会让高子睿重新得到朴华文的赏识，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不过朴华文一句话的工夫！
不行，绝对不可以！
以前在宁氏影业装狗腿装得好，这回得势，一个不当心，嚣张了些，把高子睿整得够呛，让高子睿找到机会翻身，他还有活路吗？
茂和永咬牙，正当犯愁，高子睿发来消息，周末下午两点约宁扉在城东的射击场见面。
茂和永拨高子睿的电话，问：“射击场？为什么不找个餐厅，或者咖啡厅？”
“宁扉回来之后，一直在忙选秀，基本公司公寓两点一线，除了周末，从不出门。周末也只去碧湖山庄和城东射击场两个地方，不是钓鱼，就是玩枪，这周刚好要去玩枪。他脾气大，你不知道？见个面都三请四催的，还想让他迁就你？”高子睿说话很不客气。
“反正要去射击场，中午约个餐厅，边吃边谈，不行？”茂和永很不理解。
“不行。他们，要在家吃饭。”高子睿说“他们”两个字的时候，尤为咬牙切齿，似乎很不想提起另一个人——厉途。
“在家吃饭？那个破公寓？”茂和永嘴角抽搐。
“你知道，还问这么多？说实话，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去谈，只是目前，你还是经理，我只是副经理，我给你面子！你要实在不想去，那随便你！”高子睿挂了电话。
茂和永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自宁扉和厉途公开关系以来，关于二人的小道消息层出不穷，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项——二人窝在一间二室一厅的小公寓里过家家，宁扉一日三餐都由厉途亲自下厨包圆，不但甚少外出就餐，夜店更是不见人影，二人但凡露面，必然同进同出，仿佛不只是玩玩，跟找到真爱似的，眼里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原本茂和永只当笑话来听，高子睿的话侧面印证了传言的真实性，想必周末两点之前，乃至整个上午，宁扉都会在公寓和厉途过二人世界。
茂和永自觉掌握了宁扉的动向，决定赶在高子睿之前找到宁扉，把合同谈下来，这样一来，哪怕最初由高子睿牵头，他也能分到一半功劳，当然能由他亲自把宁扉带到朴华文面前谈合作更好。
说起来，宁扉还叫他一声叔叔，他争取争取，多说点好话，应该能行！
茂和永打定主意，耐心等到周末，带上拟好的合同，直接去公寓堵宁扉。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宁扉和厉途正在试新到的射击服，为下午的射击做准备。
高子睿在南圈经营多年，收集情报的手段还是有一些，加上宁扉也没刻意隐瞒自己的行程，因此轻易让高子睿钻到空子，把想要茂和永知道的消息准确无误传到茂和永耳中，所以周末中午，宁扉的确在家和厉途一起吃午饭，下午也的确打算去城东的射击场玩枪，午后这段时间，自然被茂和永撞个正着。
卧室里，崭新的射击服堆在床上。
宁扉站在床边，手挪到睡衣领口，刚准备解扣子，敲门声先一步响了起来。
正当调情的好时机，被人不适时宜地打断，厉途的脸登时绿了。
两人一日三餐都由厉途负责，包括零嘴和点心，宁扉从不点外卖，快递则寄到公司，由公司前台查收，来人首先排除快递和外卖。
除此之外，以免闲杂人士打扰，整层楼被厉途租下，敲错门的概率也极小。
“呃……ｃｈａ水表？”宁扉开了句玩笑，本想叫厉途去开门，瞥到厉途的脸色，安全起见，还是他去吧！
宁扉披上外套，来到玄关，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不速之客，脸也绿了。
“哎哟，真在家呢！”茂和永满脸堆笑，拎起手里的礼品，殷勤地往宁扉面前送了送，“好久不见啊小扉，想死你茂叔叔了！都在南市，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到机会见面。今儿赶巧，要不请叔叔进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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