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2）
第96章
花婶做的都是家常菜，普普通通的味道。
却是宁郁已经很久没吃到的过的感受。
从花婶家出来时，暮色暝暝。
宁郁低头踩着地上石板的横线格子，晚风摇晃。
回到自己家里，还有一丁点打扫卫生的工作需要收尾，很快就完成了。紧接着拿行李、洗澡换衣服……热水洗净了满身的疲惫和灰尘。
宁郁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新被套是花婶家的，刚刚洗晒过收起来，正好宁郁他们回来了，能借给宁郁用一用。
明明是春天的晚上，被子却带着晾晒过的芬香。
谢秋堂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埋在红被子里面的，黑发雪肤的宁郁。
花婶借给他们的四件套，是很艳的红色，被套上面绣满了玫瑰花，相比整体的颜色，玫瑰花花瓣的颜色有些暗。
艳而不俗。
宁郁没注意到出来了，正坐在床上发呆。
直到谢秋堂在他身边坐下，湿热的空气才使他回神。
“想什么？”
宁郁倒向他，在他身上蹭蹭，找到一个舒服的角度靠着。谢秋堂用温热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轻拢慢撚。
“我们看日记吧。”
装着郁采芝日记本的盒子，就放在床头柜，触手可及。
“不等到明天，生日的时候再看吗？”说归说，谢秋堂分心用一只手把盒子拿了过来。
“刚刚吃到了好久没吃过的菜。”宁郁说起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然后啊，我就觉得，今晚很适合看日记。”
他扯住谢秋堂的睡衣：“一起看。”
盒子被打开，蓝底封面上摇曳着一丛白色的兰花。宁郁双手捧着，把日记本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郁采芝的字写得很板正，一笔一划全都十分的有力道，其中有些复杂的文字，用的是拼音。
纸张微颤，时间在书页上留下了泛黄的印记。
【今天海荣从大城市回来，给我带了日记本。他说这是城里人用的东西。买的时候，送了一支笔，让我学着用。郁采芝，8月19日。】
…
【孩子出生一个月了，宁郁，海荣的姓和我的姓加在一起。我记得，以前教书的老师说，郁，可以是草木郁郁生机，bo然成长。春天山上的溪水，大树、小树都会长出绿色的叶子。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像老师说的一样，jiankang长大。4月16日。】
【……海荣说要带我去城里。我想把孩子也带上。可是海荣告诉我，县城去朝城太远了。孩子一岁都没有，容易水土不服——这是城里的科学说法吗？总之，只能让爸爸妈妈帮忙带孩子了。11月12日。】
【城里太大了！11月15日。】
【宁海荣骗了我，我想回去了。宝宝还在家里等着我，这么久没见，他还认得出我这个妈妈吗？今天是他的生日，我绣了一双虎头鞋。3月16日。】
“……”宁郁的指尖停在这一页，“这时候，我应该是两岁。”
他对虎头鞋有印象的。
县城里一个叔叔去海城帮忙取回来的包裹，大部分是给爷爷奶奶的东西，但有一双红红的虎头鞋是给他的。他坐在椅子上，奶奶给他穿上了新鞋子。
郁采芝的日记，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想回家，可能宝宝已经认不出我了。9月9日。】
【希望宝宝jiankang平安长大。】
最后一页有笔迹的日记，并没有落款时间。
“我去朝城的时候，刚过完三岁的生日不久。”宁郁努力找着过去的记忆，“后来，五岁左右，苏雅萍怀孕了，我就被送了回来。”
宁郁怔怔的：“原来她是爱我的？”
他从前一直以为，郁采芝爱宁海荣。
但郁采芝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是送给他的。
“我们宁宁值得被爱。”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和宁郁一起看着日记本的谢秋堂终于开口了，“妈妈当然会爱你。不爱的人，是他们没有眼光。”
“……原来她真的爱我。”
他确实是地上放风筝的人，和手中的风筝系着长长的、细细的线。
只是风太大了。
造化弄人。
属于郁采芝的风筝，过了这么多年，才曲折蜿蜒的回到了他的手中。
日记本被宁郁合上，放回了盒子里。
盒盖被重新盖好。
宁郁声音低低的：“困了。”
谢秋堂收回手，把盒子放到床头柜，“嗯，睡吧。”
被窝里暖暖洋洋，谢秋堂的怀抱也很热。宁郁嗅着他身上的香气，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并没有设置闹钟。
谢秋堂比宁郁醒得稍微早一点，房间拉着窗帘，只有零星的自然光透进来，让人能看清楚房间内的布局。
被宁郁脸颊靠着的肩膀处有些微的湿润感。
谢秋堂擡手，轻轻擦掉宁郁眼角的泪珠。
眼前人的睫毛闪了闪。
似乎是要醒来。
宁郁半梦半醒的，感觉到了谢秋堂的指腹在贴着自己的眼睛。合着眼用鼻音“嗯？”了声。
“流口水了。”
“！”
谢秋堂的话在耳畔炸响，宁郁猛地清醒：“不可能！”
他狐疑的拉开一丢丢距离——也没有太开，谢秋堂还是抱着他的。
谢秋堂口中的罪证，正是自己肩膀处的水渍。
宁郁小心翼翼用指尖碰了碰，又凑上去嗅了嗅。“不可能是我的口水。”
想到昨晚的梦，他说：“你说是我晚上不知觉的时候流泪了，我还信一点呢。”
这话说得……
“做噩梦了？”谢秋堂问。
“……没有。”
宁郁晃晃头，“应该是，美梦吧。”
梦境的细节在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归属于梦的世界，他找不到一丁点踪迹，只有心里还残存着零星半点的温暖感。
那应该是一个美梦。
“美梦还哭了。”
“听说有句话是这样的——幸福得落泪。”
没想到的是。
有一天，他也有能领会这句话的机会。
宁郁做了一场十分耗费精力的美梦，谢秋堂要起床，他挪动片刻，起床失败。
谢秋堂捏了捏他的耳垂：“我把早饭拿过来。”
是真的很耗费精力。
生日的一个上午，宁郁在床上昏昏欲睡度过了。
吃过中饭，太阳冒出影子，人稍微精神了一点。
宁郁提议：“我们去海边吧。”
去谢秋堂见到他的那个海滩，一起看一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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