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3）（1/2）

切磋（3）

岳不群当众被徒弟如此顶撞，不禁也楞了一下，略缓了两口气，回头往人群中扫视，找到王虎，道：“大虎，把你穆师弟拽出去，找个凉快地方歇一会儿。”

王虎应声过来，王豹也从人群中钻出来帮忙，他哥儿俩一人拽一支胳膊，又拉又劝，果真将穆人清带出去了。

王大发一直倒在地上，腰肋剧痛，难以自行起身。令狐冲和穆人清这一阵子飞拳踢腿，旁人又无法近前相助。待等穆人清离去，岳不群自己过来，俯身将他搀起。丐帮群弟子围拢过来，接过王大发，虽无人敢出声发难，但个个脸现愤怒神色。

岳不群又叫过高根明，吩咐去请大夫。王大发气得面皮焦黄，大声道：“不用啦，咱们臭叫花儿，配看什么大夫了？大夫问我生什么病，我难道说，是给你岳掌门的高徒打伤了？岂不伤了两派和气么？”

岳不群道：“此事全系误会，我原不知这孩子出身贵帮，更加没想到他忤逆至此。都怪我疏于管教，得罪了王兄弟。对不起，对不起……”说话间弯腰低头，向王大发连鞠两躬，显得十分谦卑。

令狐冲心道：“莫说我师父这几年春风得意，就算是从前，论及江湖地位，也跟这王大发不可同日而语。如今自认理亏，愿意低头，属实难得。要饭的还不就坡下驴？”

但王大发绝无此意，仍是怒道：“这等武功，还说什么疏于管教？咱们技不如人，不敢跟你岳大掌门相争！宝贝徒弟自然是归你……”他口沫横飞，还待再说下去，身后却忽然站出一个人来，止住他道：“王兄弟，你且消消气，咱们等帮主到了，再来跟岳掌门讲理不迟。”

王大发闻言一怔，那人转过身来，抱拳道：“岳掌门请了，在下是汉口分舵的舵主程明。”令狐冲在旁冷眼瞧着，不禁生出一丝鄙夷之意，心道：“什么乌龟舵主！刚才那蛮小子行凶打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还不如楼下那个姓刘的呢。”

岳不群道：“程舵主所言极是，明天我一定带了这逆徒，过来给贵帮帮主赔礼。”程明道：“岳掌门客气了。咱们两派是姻亲至交，敝帮帮主向来对您老人家敬重得很，纵有误会，说开了就是。赔礼什么的，万万担不起。”

局面正似有所缓和，但这几句客气话，听在王大发耳中，直如炸药遇火。他高声嚷道：“什么狗屁姻亲！分明是以此做借口，插手咱们帮内事务，连着我师父在内，害死帮中多少兄弟！姓岳的狗贼，你仗着武功高强，多行不义，早晚不得好死！有本事便来将我杀了，何必装模作样？谁不知道你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为抢人家的剑谱，连女婿也杀……”

人群霎时间一片安静，跟着后面偷偷有人叫好，道：“好汉子，有骨气！”令狐冲环视四周，见近前第一排站的都是五岳派或丐帮的弟子，人人闭紧了嘴巴，面面相觑。

高根明踏步上前，刷的一声响，拔剑出鞘，剑尖儿指着王大发，骂道：“不识擡举的东西，我师父屈尊给你赔礼，你反出恶言！有胆的便再叫一句，我这就送你归西！”在场其余的五岳派弟子，平日都是王虎的跟班儿，但此时见五师兄带头，也纷纷亮出兵刃。

王大发给昔日徒弟当众殴打，受辱甚深，早已横了心，只道自己以后也没脸再行走江湖，那又何必忍气吞声，大不了就是个死嘛。凭他的武功本领，一生中绝无给张金鳌报仇雪恨的可能，此时什么也不顾及，只想当众痛骂仇人一顿，也算给恩师略尽一点孝道。因此非但不住口，反而叫得更响了。

高根明持剑向他走去，岳不群道：“别动手！这位王兄弟只是气糊涂了，你们都别动。”程明也被王大发这一通发作惊得呆住，经岳不群这么一说，立时醒悟，忙道：“不错，快把王兄弟擡回去！”

汉口分舵距离均州城最近，因此来的人也最多，他手下群丐得令，七手八脚的擡人，匆匆下楼。丐帮其余人等，也都一窝蜂的跟着走了。

令狐冲心想：“我走不走呢？”颇有些不愿意见岳不群，但师父既然来了，师娘和小师妹肯定不远，这双脚如同钉住了一般，走不动道。

正犹豫间，岳不群已经来到他面前，温言轻语的道：“冲儿，多时不见，我正想你，可巧就遇见了。你也要上武当山么？咱们正好儿同行。”

令狐冲心头一阵恶寒，便想说：“你编造这等无稽之谈，给谁听了？”擡眼看时，却见岳不群面色惨白，笑容颇为勉强，额角又微微有些出汗。

他想到师父现身后，当着众人之面，已经连着受了穆人清和王大发两人的难堪，都是忍气吞声，不曾发作。这么一想，便不忍心再给他第三场难堪，将话吞回了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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