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簪与膳(1/2)
日子如檐下的滴水,一日日敲在青石板上。晋王府表面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唯有贴身伺候的霜降知道,小姐近来愈发少用膳了。
"小姐,这是新熬的莲子羹...
"
"先放着吧。
"沈知楠头也不抬,手中的绣绷上,一对鸳鸯才绣了半只。她近来总爱做这些女红,仿佛一针一线能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缝死在心里。
怡和公主时常拉着楚明澜来晋王府做客,三个女子围炉煮茶,笑声偶尔传到书房,萧珩执笔的手会微微一顿,却又在江寻调侃的目光中恢复如常。
云家逐渐与北境的商队有往来,但始终没有大的动作,萧珩几人便也一直按兵不动。
沈知楠偶尔也会参加各家的一些宴会。宴会上,沈知楠依旧端庄得体,只是偶尔在无人处,会望着池中的锦鲤出神。
王府书房内,烛火轻摇。
萧珩端坐在紫檀木案后,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块莹润的白玉,玉质温润如凝脂,在烛光下泛着盈盈柔光。他另一手持着刻刀,刀锋在玉面上细细游走,碎屑簌簌落下,一支玉簪的雏形已隐约可见——鸾枝缠绕,花苞半绽,正是春日里最娇艳模样的鸾枝花。
他的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手中不是一块死物,而是什么稀世珍宝。刀尖在花瓣边缘轻轻一转,一片薄如蝉翼的玉瓣便灵动起来,似要随风轻颤。
"啧啧——
"
窗棂一声轻响,江寻翻身而入,衣袍带起一阵风,烛火猛地一晃。他抱臂倚在窗边,挑眉看着萧珩手中的玉簪:
"我在外头累得两头跑,你倒悠闲,刻起玉簪了?
"
萧珩连眼皮都没抬,刀尖在花蕊处轻轻一点: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
"琰之——
"江寻夸张地捂住心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近来愈发见色忘义了。从前你可不这样,为了查云家的破事,我可是三天三夜都没合过眼了。
"
刻刀在指间一转,萧珩终于抬眸,冷冷扫他一眼:
"你查到了什么?
"
江寻笑嘻嘻凑近,突然伸手去抢那玉簪:
"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宝贝......
"
"啪!
"
萧珩手腕一翻,刻刀横在江寻指尖前半分处,寒光凛凛。江寻猛地缩手,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
"好狠的心!就不怕我找你媳妇告状......
"
"闭嘴。
"萧珩耳根微不可察地一红,低头继续雕琢那朵半开的鸾枝花,
"云家那边如何?
"
江寻见好就收,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扔在案上,翻着白眼道:“自已看吧,云家那帮人估计属乌龟的,这么久了,愣是一点大动作没有,全是小打小闹,没意思的很。”
刀尖微微一顿。“继续盯着。”
他指尖摩挲着玉簪上细腻的纹路,抬眸望向窗外——清晖园的方向隐约可见一盏孤灯:
"这支簪子先......
"
"知道知道,
"江寻摆摆手,笑得促狭,
"'只是随手刻的'、'不值什么'、'不爱戴就扔了'——你这么别扭,你媳妇知道吗?
"
一块玉屑猛地飞来,江寻大笑着翻窗而出,声音远远飘来:
"事情结束后可得犒劳我!
"
烛光下,萧珩看着手中将成的玉簪,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轻轻抚过花瓣的轮廓,仿佛已经看见它簪在她发间的模样。
翌日,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沈知楠正坐在小厅里翻看账册,霜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封素雅的帖子。
"小姐,姜小姐和安小姐递了拜帖来。
"
沈知楠指尖一顿,抬眸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自上次中秋宫宴后,她们时常书信往来,却还不曾登门拜访。她接过帖子,指尖抚过上面熟悉的簪花小楷——是姜落的笔迹。
帖子展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扑面而来。内容很简单,只说多日未见,明日想来府上叙旧。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是安子言惯常的顽皮做派。
沈知楠唇角不自觉扬起,连日来笼罩在眉间的郁色似乎也淡了几分。她抬头对恭敬候在一旁的管家道:
"去答复来人,就说我应下了,明日有空。
"
"是。
"管家躬身退下,却在走到院门处时又折返回来。老管家斟酌着措辞,声音温和:
"王妃,明日有客来访,客人可有何忌口和避讳?老奴好让
"
沈知楠微微一怔。晋王府规矩森严,往日来客的饮食都是按例准备,何曾特意问过这些?她望向老管家慈祥的面容,忽然明白这是老人家在用自已的方式表达关切。
"并无特殊要求。
"她声音不自觉地柔了下来,
"姜小姐爱喝云雾茶,安小姐不喜太甜的点心...不过这些,正常准备就好。
"
"老奴记下了。
"管家眼中闪过欣慰,沈知楠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手中的帖子轻轻贴在胸口。窗外,一树海棠开得正好,花瓣随风飘落在石阶上,像是故人捎来的问候。
暮色四合时,萧珩踏着最后一缕残阳回到王府。玄色衣袍上还带着校场上的尘土气息,腰间佩剑与玉珏相撞,在寂静的庭院中发出清冷的声响。
"王爷。
"老管家提着灯笼迎上来,接过他解下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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