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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派出所给她打来电话,说是胖小子的父母撤销了行政拘留的提告,同意和解。

走完程序,纪禾开车去接陈祈年,发现从拘留所走出来的陈祈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皱着眉头说:“里面总没有人骂我吧?”

陈祈年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说:“人太多了,上厕所和洗澡都要靠抢。”

纪禾没忍住笑了声,说:“你活该,谁让你下那么重手?”

当初第一眼看到那么魁梧的胖小子和胖小子轮椅上那么肿大的石膏腿时,她还有点难以置信,豆丁儿似的陈祈年能把他揍成这样?

后来她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陈祈年挥舞着钢轨条砸老光棍的模样,那种目中无人的凶和不知轻重的狠和陈永财是一脉相传的。

陈祈年低头说:“姐,对不起。”

“现在才说对不起,早干嘛去了?”

“......”

纪禾叹口气说:“算了,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嘴贱。我打你那一巴掌——”

“一点都不疼。”陈祈年立即说,“真的。”

纪禾又笑:“怎么的,锻炼出来了,皮糙肉厚了?”

陈祈年抓着脑袋,笑容有些腼腆。

“上车吧。”

陈祈年坐在副驾驶上,发现并不是回家的路,他刚把目光投向纪禾,纪禾就说:“先吃饭。”

纪禾带他到了家饭店,从坐下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她把菜单推给他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陈祈年浏览了一遍,点了碗云吞面,纪禾拿手盖住电话说:“就吃面?这不是还有菜有肉吗?”

“我吃面就饱了。”陈祈年说。

“怪不得这么瘦。”

陈祈年一听,突然想到什么,又拿过菜单点了白切鸡和咕噜肉。纪禾探头一看,也差不多了,便招手示意服务员。

陈祈年望着她和电话那头的人据理力争,想起她即便在家的时候,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是拿着一堆单子仔细核算,就是抄着电话冲对方破口大骂,声嗓高昂言辞激烈得小飞哥都要捂住妹妹们的耳朵。

有时气坏了,她坐在沙发上怒容尤盛拼命喘气,连向来胆大包天的妹妹们都不敢靠近。陈祈年很担心她会气伤自己的身体,总是给她备着凉茶倒着蜂蜜水,长此以往,他也算通过察言观色总结出了经验,如果她看都不看一眼地没喝,说明事情好解决;相反,如果她慢吞吞地喝了,那才表示出大问题了。

全部菜上齐,纪禾也终于结束了电话,她握起筷子夹了片鸡肉送进嘴里,唔一声道:“挺嫩的,不错。”

陈祈年因为脸上的伤,稍微大口一点嚼就隐隐作痛,纪禾看他龇牙咧嘴,说:“吃完饭去买点药。”

陈祈年条件反射地想摇头说不用,随即又想起来,他们家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穷得揭不开锅一毛钱都得掰成两半花了,买点药还是没负担的。

纪禾说:“要不要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反正都跟学校请过假了。”

陈祈年想想说:“不用了,不碍事的,月底我还得去参加竞赛,我想花时间多准备准备。”

“化学竞赛?”

“嗯。”

“这样也好,省得学校里乱起什么谣言。”

依照她的经验,他要是在拘留所里多待个几天不露脸,恐怕校内就该传陈祈年被枪毙了。

她说:“那小胖子以后估计是不敢招惹你了。不过你自己在学校,也要多交点朋友啊,发生什么事,好歹有个照应的。”

陈祈年很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那些个同学成天就知道傻乐,要么就是吃零食谈恋爱,正经学习的又都太笨,他一个都瞧不上。

不过姐都这么说了,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在学校孤苦伶仃好像很凄惨的样子,遂道:“我会的。”

“总而言之,三思而后行,下次要有冲动,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明白吗?”

“明白。”

吃完饭,纪禾又带他去买药,拿了些外敷的云南白药和甘草软膏,想着在车上抹不方便,倒不如在药店里涂了省事,遂拆了包装,命陈祈年坐到椅子上。

她身体的凑近令陈祈年心脏乱跳。

“你抖什么?”纪禾说,“药很刺?”

陈祈年脸红了,得亏他这会鼻青脸肿的,也看不出。

他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引导自己放松、放缓、放平,像念清心咒一般。冰凉的软膏涂抹到眼周,她的手和她的脸近在咫尺之遥,陈祈年索性闭上眼。

但她的形象仍然在黑暗里鲜活着,就好像唯一的一盏顶灯照在她身上,令她闪闪发亮。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和她头发的香气并不相同,她的头发闻起来有股清香,像椰子的味道。

他感觉那些香气宛如软绵绵的泡沫球朝他拥挤过来,紧贴他的脸庞,压迫他的胸膛,使他也软绵绵的了。陈祈年有种恍若在云端的飘忽之感。

香气一直萦绕,时而颠簸,时而平缓,他朦朦胧胧神思昏昏,仿佛半梦半醒。直到纪禾拍着他肩膀叫他,他才睁眼发现,已经到了家门口。

原来他一坐上车就睡着了。

白天睡得多了,到了晚上就睡不着,陈祈年躺在郑沛珊睡过的屋子里,墙上窗户曾经焊死的插鞘已经敲掉,封死的窗棂再度开启,由着日月的光辉轮转着投进来。

很奇怪的,当初得知郑沛珊的死讯,陈祈年并不觉得难过,只是遗憾没能为她送行。

直到住进了这间屋子,才深感悲从中来,一股空荡的哀伤令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有着母亲形象待他温柔至极的女人,真的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

郑阿姨是对他第二好的人,第一自然是他姐。

两扇虚掩的玻璃窗发出嘎吱的轻响,南风刮进来扬起帘幔,幔尖儿像浪花一样翻飞。那帘子呈青梅色,织着橘子的图案,是姐从厂子里拿回来的。

月光一照帘,竟晃漾如满树橙黄橘绿时。

陈祈年望着橘子树摇啊摇,擡起手去触碰,帘子像水一样从指缝间流走,指腹上犹有轻薄的湿潮。

正值回南天,四壁水淋淋的,好似连桌椅板凳床橱柜屉都渗进去了潮气变得软趴趴,滞闷感令整间屋子就像被笼罩在漫长潮热的阴雨连绵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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