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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了一阵,又放出日照来。
树梢头张灯结彩,宛若满树红璎珞,晴光暖着飞来南方过冬的群鸟,很远的公园里泛着湖水的粼光,人声只是隐隐地嘈响着。
纪禾躺在地毯上,双腿竖起搭在床沿上,握着相片,一张接一张地翻看。
陈祈年背靠床沿,照片掉得到处都是。他刚买了个空相册,打算把这些整理进去。
“这张不错。”纪禾推推他说,“也不是我们自己拍的啊,谁拍的?”
照片上他们坐在沿河的酒肆里吃饭,酒肆是中式风格,檐角挂着润白的铃兰花,乌檀色的美人靠外面就是翡翠般的河流,河流上摇着乌篷船,艄公和游客都显得模糊不清。
也不知道聊到什么开心事,她和陈祈年相视笑着,河流上的阳光很暖,照得他们的脸廓分外柔和。
“这个我记得。”陈祈年说,“是对面那桌游客用手机无意中抓拍到的,觉得很好,就发给了我。我觉得也很好,就洗了出来。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纪禾笑说,“塞进去。”
“不是吧,这个你也洗出来?”
“哪个?”陈祈年凑过去看。
是张铜黄色铁锁的照片,锁挂在桥廊间的铁链上,锁面镌刻着小禾小祈的字样,字样被一只爱心丘比特箭串联起来,异常清晰。
“不好吗?”陈祈年冲着照片发笑,“我很喜欢。小禾,小祈,永远在一起。”
照片是跨年那天他们去隔壁清渡市玩的时候拍的,逛到一个古镇景区,古镇里弄了个爱心锁桥,很多小情侣都去买锁刻名字再挂上去。纪禾觉得没意思,奈何架不住陈祈年热情冲冲。
纪禾交叉着腿,不以为然地说:“这种就跟在身上纹对方的名字一样,要是分手了岂不是既尴尬又麻烦?”
耳边晃着细微的轻响,是她脚链上的小铃铛,陈祈年侧眸,握住她细细的脚踝,又含着她细细的脚链亲了下。
脚链也是在古镇里买的,陈祈年一眼相中,觉得戴在她脚踝上一定很美。
果不其然,确实风情别致。脚链大半圈是殷红的细绳,圈在踝上宛若一丝血色,末端滚着纯银颗粒,坠着只小巧的铃铛。
后来他经常听铃铛在耳边响,真实距离的耳边,随着她架在自己肩上的腿的晃动而震颤,仿佛是他在她身体这片疆场上驰骋时吹起的号角,越深入越颠簸,越冲撞越摇荡。
“我们不会分手。”他慢慢地亲着说。
“哥?哥!”陈安妮在外面拍门。
两人对视一眼。
纪禾急忙放下腿往床底爬,陈祈年把一堆照片也扫进去,扯了扯床单床罩,才起身开门。
陈安妮捧着一台电脑挤进来说:“你帮我看看,这屏幕上一堆乱码什么意思啊?半天了...”
“我看看。”陈祈年把电脑放到桌面上,两指敲键盘。
还好床架够高,塞得进去,要不然真是没地方躲。
纪禾趴在地板上,没有垫毯十分冰凉,四面是垂下来的床罩,只能看到陈祈年和陈安妮穿着袜子的脚踝。她扯过相机,不小心摁到快门,咔嚓一声响。
陈安妮偏过脑袋:“什么声音?”
陈祈年说:“猫吧。”
陈安妮问:“乌尔苏拉?它回来了么?”
陈祈年:“......”
差点忘了乌尔苏拉离家出走一事。
“陈宝妮知道了得开心死。”陈安妮说着想去瞧瞧乌尔苏拉变样了没,陈祈年也没拦她,只笑看着。
“乌尔苏拉?在哪呢?”
看着陈安妮的脚踝走来走去,纪禾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在床底么,乌尔苏拉。”陈安妮蹲下身,手抓住床罩要掀,纪禾都要从另一边爬溜出去了,陈安妮被一只手提起来,她听见陈祈年不慌不忙的嗓音带着轻笑说:“不是乌尔苏拉,没什么声音,你听错了。”
“噢...”
“行了,走吧。”
门缓缓带上。
床罩掀起,露出陈祈年讨打的笑脸,纪禾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你就是故意的!”
陈祈年笑说:“那不然我怎么说,说我新养了一只猫?”
正要冒头,门又推开,纪禾只得再低下去。
还是陈安妮,她最近迷上了打鬼泣,这游戏还是看到她哥玩之后她跟着玩的,然后玩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陈安妮捧着电脑气急败坏地嚷嚷:“哥!”
“嗯?”陈祈年很淡定地应了声,手指轻轻挠着纪禾下巴。
陈安妮两只血红的眼睛紧盯屏幕:“好啦!我又死啦!真是气死我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赢啊,难道我装备还不够多?...”
陈安妮气愤地说着,纪禾托着腮帮子无可奈何地听着,对上陈祈年目光,陈祈年笑了下,低头就吻过来。
“哥!”陈安妮的视线恶狠狠地扫过去,看见他哥蹲着身在床的另一侧堪堪冒出个发旋,手撑着床沿好像在捡东西,听见喊声好久才擡起脸,舔了下唇角问:“怎么?”
“是不是要点满鬼斩和月光斩?”
被亲了个头昏脑涨的纪禾拧了他手背一下,陈祈年搭着陈安妮的话腔,反手将她的手握得牢牢的。
听完他哥几句教学,陈安妮热血沸腾地杀出去。
纪禾终于松口气。
陈祈年反锁上门回来,拎起相机翻过镜头,搂着她就拍下一张。纪禾道:“有完没完。”
“我想贴满整本相册。”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声莫名其妙的喊叫。
两人走到阳台,往下看去,马飞飞立在自家院子的草坪上,张开双手仿佛肖申克,高声大喊:“我是猪!我是狗!我是猪狗不如!”
纪禾:“......”
陈祈年:“......”
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问。
楼下遛弯的老头老太太被马飞飞这几嗓子吼的,以为他抽羊角风纷纷避之不及。
“邝仪姐。”
“什么?”
陈祈年下巴擡了擡,指向对面阳台,邝仪指间夹烟,慵懒地倚靠,望着马飞飞“我是狗我是猪我是公狗公猪”的自白笑得好不欢乐。
这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奇怪了。
纪禾想起圣诞节的时候,马飞飞已经飞去法国,带着她们准备的圣诞礼物。当晚她给邝仪打电话,本意是想跟加布里埃尔说声圣诞快乐,没说几句听筒里响起马飞飞的声音问,是他?...不是那挂了,再来...
他们想多说纪禾还不想多听呢,匆忙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邝仪又带着小加回来过年,住在一起吵吵闹闹的还真像一家三口呢。只是不知道费尔南多看到会怎么想。
除夕夜,张罗了一桌子的菜,堪比满汉全席,法餐中餐俱全。
为了能顺利跟儿子交流,马飞飞半年来下了番苦功夫,如今说出嘴的法语已经挺像那么一回事了,加布里埃尔的中文也日益长进,于是餐桌上是中法两语胡乱掺杂,时不时混进去一句英语。
瞅着陈安妮对满汉全席无动于衷,只嚼着干巴的菜叶子,马飞飞说:“多吃点,别学电视上节食什么的,伤身体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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