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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苏家机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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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家里的保镖把他们给打了么”

“嗐,就踹了一脚,没什么事儿,大伙儿都挺克制的,您放心吧!”

苏文棋没有说话,他费尽心力,靠着天时地利人和,才把苏家从江湖泥潭里捞出上岸,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重蹈覆辙。

钱伯顺接着说:“我就是想来问问,您看这件事……咱用不用去跟江老板,或者是小西风说说,有误会趁早了结,省得误会越来越深,到时候更不好办。”

苏文棋沉思半晌儿,却摇了摇头,说:“算了吧!”

“算了”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苏文棋说,“你就算去找李三爷告状,又能怎么样这点小事,总不至于是杀头的罪过,李三爷罚他们也好,把他们从江家除名也好,他们最后还是会记恨苏家。”

“可是……”

“不用可是了,他们既然能来苏家敲竹杠,肯定也会去其他地方讹钱。纸包不住火,总会有人去告状的,李三爷早晚都会知道,你就别去挑拨了。”

“我也不是挑拨,只不过……老爷,苏家以前可从没受过这种气,咱不能总想着息事宁人吧”

“这也算受气”

苏文棋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却说:“老钱,我不喜欢争强斗狠,过去就算了。他们要是来抢钱的,那你可以去找三爷说道说道,我不怕莽夫,但这种找茬儿敲竹杠的人,我宁肯躲他们远点儿。”

钱伯顺一听,似乎也有道理,便不再继续劝说,转而却问:“老爷,您刚才说有事要我跑跑腿”

“嗯,我今天一直都在归拢家里的投资情况——”

苏文棋拿起桌上的几张纸,欠身递给钱伯顺,低声吩咐道:“你晚上再帮我好好核对一下,查缺补漏,把柜上有关洋商的投资股份全都统计出来。”

钱伯顺双手接过来,大略扫了几眼,似乎有些不解:“老爷,您这是……”

“我打算把家里跟洋商有关的股份全都卖了。”

“全都卖了”

“对,而且要尽快出手,越快越好。”

“可是,这杂七杂八的,总共算下来有不少股份呢,一时间也未必能找到那么多下家呀!”

严格来说,苏家手里攥着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股份。

奉天不是沪上,华人想要投资洋商也不容易,往往需要通过买办之手,以“附股”形式参与华洋合资,也就是说,倘若没有门路,普通人根本无法直接投资洋商。

但洋货行情好,生意大多稳赚不赔,大家也都想跟着分一杯羹,于是便有“生银帖”、“一本万利帖”这类民间集资,把钱交给有门路的票号老板,再经买办之手,搭股合办。

这类股份没有交易平台,想要出手,就得有下家接手。

当然,倘若洋商反悔,想要收回华人股份,也可直接认购。

苏文棋已经打定了主意,当即吩咐道:“找不到下家就往下压价,宁肯吃点亏,也要把这些股份全都卖了,现在就开始办。”

钱伯顺不得不再次提醒道:“老爷,最近奉票可不值钱呐!”

“奉票贬值,所以才更容易出手。”

“那咱不是亏了么”

“我算过了,肯定要亏一些,但不出手的话,恐怕只会亏得更多,到时候再看看汇价吧!”

苏文棋的神情相当坚定,这是他一整天估算出来的结果——立刻切断所有洋商投资,这对苏家而言,算是最优解。

钱伯顺并不怀疑苏文棋的判断,只是有点好奇。

“老爷,突然这么大的变动,是不是官银号那边又有什么消息了”

“不,这事儿跟奉天没关系。”

苏文棋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东三省公报》递给钱伯顺,“看吧,在第二版。”

报纸上的文字密密麻麻,黑黢黢的,有点脏,但仍有几处标题格外显眼。

沪上枪击劳工案持续发酵、劳资双方谈判破裂、华洋冲突继续升级……

东洋领事馆态度强硬,拒不赔偿,要求华界严惩涉事“暴徒”……

英吉利对沪上治安发生怀疑,要求立刻恢复经商环境,巡捕房“红头阿三”加强巡逻……

各厂劳工情绪激烈,各校学生争相声援……

无需照片佐证,仅凭报纸上这些只言片语,便可隐隐预感到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不过,这些新闻终究来自于千里之外的沪上,离奉天还很遥远,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

“老爷,您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钱伯顺低声提议道,“依我来看,咱们可以先出让一部分,然后再静观其变,毕竟咱当初为了弄这些洋商的股份,也没少花时间精力……”

苏文棋断然回绝,却说:“你想静观其变,等奉天真出了变故,那就卖不出去了,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就行了。而且,这桩枪击案我已经关注好几天了,总觉得跟先前那些不太一样。”

“好,那我先去总号查一查。”

钱伯顺不敢再有二话,拿着苏文棋给的清单,随即起身告退。

刚转过头,却见苏润站在书房门口,朝屋里喊了一声:“爸,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苏文棋皱了下眉,连忙问道:“你上哪儿去”

“今天晚上青年会组织活动,看电影,完了有讨论会,我都跟同学说好了,先走了啊!”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大家都说好了,溜达过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苏文棋追问道。

苏润的表情很不耐烦,摆摆手说:“唉,这我哪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就什么时候回来呗!”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苏文棋再想叫他,哪里还能拦得住,只好坐下来冲钱伯顺摇了摇头,颇感无奈地说:“我就多问一句,一句话,他就嫌烦了。我要是像老爷子当年管我那么管他,他还不得疯了”

钱伯顺笑了笑,说:“老爷,当年老太爷坐在这的时候,也曾经这么说过。”

“怎么可能,我小时候比他听话。”苏文棋不相信,“我爹说什么,我都应什么……起码,口头上我也都应下来了,只除了辛亥年那一次。”

“光那一次,就把老太爷气得够呛啊!”

苏文棋怔了一下,仔细琢磨片刻,不禁摇头苦笑:

“是啊,我当初觉得老爷子太保守,结果呢我这个当年支持倒清的激进派,现在在我儿子眼里也成保守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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