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谋局(1/2)
承庆太后能在先帝一朝波谲云诡的后宫争斗中,成为笑到最后的赢家,绝非寻常妇人可比。
她此时召见王伯安,绝非无的放矢。
若是想要对薛绥下毒手呢?
只需略施手段,便能让人悄无声息地死在牢里,神不知鬼不觉,再随便找个由头,坐实畏罪自尽,那毒杀萧贵妃和卢僖的悬案,也就死无对证了……
这个结果既保全皇家颜面,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没有人会深究真相。
到那时,薛绥纵有千般冤屈,也再无人追究真相。
念及此,李肇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河。
“备朝服,孤要即刻面圣。”
梅如晦一愣:“殿下,此刻入宫……”
“父皇以赐婚相逼,不过是要孤抉择。”李肇转身,指尖划过案头摊开的婚书,忽然冷笑,眼尾的戾气一闪而过。
“既如此,孤就顺了他的意,应下这门婚事——”
“殿下这么想就对了。”梅如晦微微颔首,低声附和道:“郑国公府的势力,确实可以借重。”
李肇猛地扭头,“孤岂会坐以待毙?”
梅如晦心中一惊。
李肇从得知赐婚便沉默不语,将自己关在书房推演局势。
此刻突然松口应婚,那眼中的冷静,竟比愤怒的时候更为可怕——
有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孤注一掷的狠绝。
“孤等不了七日。”
梅如晦心头剧震,忽然意识到什么:“殿下是说……”
“夜枭……”李肇忽然开口,“去查刑部北衙的典狱副使陈圭。本王记得他上月新纳的妾室,是郑国公府管事嬷嬷的侄女。”
他又看向梅如晦,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去寻一副精巧的人皮面具,再找一个与她身形相似的秋决女囚。”
梅如晦吓得心头剧震。
“殿下,莫非要……要劫囚?”
-
宫墙里,椒房殿的铜雀烛台上燃起了新烛。
谢皇后对着菱花镜细细梳着青丝,梳齿划过发梢,她突然停手,怔怔望着铜镜——
那乌发中间,有一根显眼的银丝。
她竟然也有白发了……
“娘娘,郑国公夫人递了谢恩的折子。”玉姑姑捧着朱漆托盘进来,上头的洒金纸笺还沾着清幽的玉兰花香。
“说是感念天家恩德,郭氏一门定不辜负厚望,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谢皇后抬起手,将那根白发扯下,放在妆台上。
“太子这桩婚事,说到底是为难了他,只盼他能体谅本宫身为人母的一番苦心……”
“娘娘,太子殿下方才去紫宸殿请安,图雅公主正在跳舞……”玉姑姑为皇后簪上玉钗,语气透着担忧。
“奴婢听殿的小黄门说,太子殿下候了足足一炷香,才得陛下宣召。”
谢皇后对着铜镜冷笑。
“更衣。本宫也去瞅瞅……”
紫宸殿内,烛火斜斜切进雕花槅扇,在崇昭帝的案头投下斑驳光影。
“太子可知,朕为何急于为你定下婚约?”
“回父皇。”李肇敛衽行礼,刻意压低音线,听上去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涩意,“儿臣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郭三姑娘贤良淑德,郑国公府更是国之柱石,这门婚事于社稷、于皇家,皆是幸事。”
崇昭帝抬眸,看见儿子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是藏着无数心事,还是年轻,心里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
但这副隐忍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他忽然冷笑:“幸事?朕看你是怕朕拿薛氏的人头,逼你就范吧?”
殿内空气骤然冷凝。
李肇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恭顺的神色。
“父皇何出此言?儿臣对薛氏并无……”
“够了!”崇昭帝猛地拍案,震得笔架上的狼毫跌落,“萧贵妃的案子尚未查明真相,你就急着和端王抢人,如今又突然答应婚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
“儿大当婚,女大当嫁,能有什么心思呢?”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只见谢皇后身着蹙金牡丹襦裙,轻轻含笑,款步而入,带进一股裹着桂花香的秋风。
小宫女端着描金漆盘低头跟随,盘中的青瓷碗里,浮着圆滚滚的桂花酒酿圆子……
“陛下消消气。”
她亲手捧着盛圆子的小碗,推到崇昭帝面前。
“太子年轻气盛,行事难免急躁些。从前总爱由着性子来,如今懂得轻重了,陛下反倒不乐意了?”
一句话问得崇昭帝哑口无言,只能低头端起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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